万骑长见识过千奇百怪的死状。
他看到过两颗树上挂着同一个人,遭受树刑惩罚的人不是文字中记录中的那样痛快的死亡,没有这么精密的切割方法刚好让犯人均匀的一分为二。
万骑长见到的,通常都是一只腿悬挂在橡胶树上,一个人悬挂在圣栎树上。
这个人在树上时都还会哀嚎好久,哀嚎停止后还会抽搐好久,抽搐停止后距离真正的死亡,都还要等待好久。
可是,对于死亡和死状都见怪不见的万骑长,看到阿斯灵俯身,关节扭曲的背举双臂时,心里的冷颤让他的铠甲都近乎开裂。
这哪是被观察的史官,这是一只还没有受肉的雏龙躯干。
“阿斯灵!”万骑长隔着八步远的地方呼喊史官的名字。
史官僵直在原处不动,他的鼻孔中仿佛爬出了两只手,艰难的移动着他的头,在寻找沙特阿卡的土地上,残留的龙息温度。
“阿斯灵!”万骑长的蔷薇之前散发着红光,在秘银的铠甲之后,它也察觉到了危险。
黑夜中的黑手撑起了史官的身体,他跪立在地上,头在向后怪异的仰,嘴里含糊不清的在着话,他的双翼——双手,放在了肩后,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也能看到,黑夜在他的臂下,形成了夜色的肉膜。
“万骑长!”阿斯灵呼出了一团黑夜,“万骑长!我好冷!”
史官在一方不见实体的寒冰中冻住,他不出来的话,带翼飞翔,直接飞进了秘银骑士的脑海:
世界之脊的寒山,盖住了我的眼;
永不停息的吹雪,钻进了我的肺。
鹿血与酒与永夜,苍狗与刀与冻肉,相遇与消失与重叠;
饥饿与寒食,虔诚与归宁,时间与车轮。
将我裹哦,将我裹。
无处躲啊,无处躲。
【阿斯灵!】
秘银骑士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清醒的梦,梦中那些难以捕捉的场景,在生命之树的庇佑下,开始接受他的控制。
梦中秘银骑士拔出了蔷薇之剑,它闪烁着暖暖的红光。
【阿斯灵!快回答我!你在哪里!】
在永昼与永夜。
在巨鲸的尖角。
在苍狗的雪橇。
在暮色的清晨。
【雪国?弗雷姆?】
秘银骑士又只听见含含糊糊的吞气声,他把踏在孤岛上的自己提炼得更加纯粹,让投影中的自己向更远处探索。
这个方法,他是瞬间想到的——要体验一个梦境,不是要时刻记录梦,而是要把自己切实的放进沉睡的状态。
在一张拥有粘稠触感的黑布下,秘银骑士隔着黑布试图找到阿斯灵的方位。
他听见了风与雪的呼啸,还有沉重的寒息。
听见虔诚的布道,以及渐渐开悟的感叹。
听见一个【乒】团黑色的呐喊,还有他们的心境破碎之后集体拧绳,和奥犹朵拉角力的团结。
冥冥中的直觉告诉秘银骑士,阿斯灵就在这张黑布之后,就在这个【乒】团之郑
【阿斯灵!】
这是秘银骑士最后一声呐喊,他感觉自己的本体正在不可抗力的苏醒,这个在黑布中的投影正在像光磷那样奔溃。
他挥出了那把剑。
雪与风与昼夜扑面而来。
这里的时空不是线性的流转。
但在这一剑劈开之后,恢复了以凡人智慧能理解的正常。
蔷薇之剑的红光镀上了和空同色的太阳,这个时候,弗雷姆才有了太阳的出与落。
万骑长喊不出声音了,他要充分的调节最后一点能量,秘银骑士根深蒂固的骑士精神让他在最危机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对同伴的温柔。
蔷薇之剑在雪国的空中急速的飞转,秘银甲抓住了剑身,把剑柄留给了严寒之郑
他不知道最后这个动作有没有给与阿斯灵足够的暗示,让他握住剑柄,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剑的另一头有没有力道传来。
无法回避的清醒,让秘银骑士在雪国弗雷姆的投影急速的回到了沙特阿卡。
“阿斯灵!”
万骑长双眼开明之前就在确认史官是否回来。
但是他的鼻子反而先于视觉告诉他,阿斯灵已经成功摆脱了梦魔。
一股浓烈的鼹鼠皮霉臭打得万骑长头晕。
伊利亚过来帮忙了,他搀扶着史官,让史官喝着他最喜欢的麦芽酒。
“什么事?”在一顿豪饮之后,阿斯灵还是挂着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掰我手掰兴奋了?”
伊利亚拍了拍阿斯灵的背,让他少几句,但是被麦芽酒迷醉的史官把这个当做了鼓励。
“做的很好,你,还营—”阿斯灵在用眼睫毛在找人,他看到了正在往骨屋走去的安蒂缇娜,拿着酒囊的手指着王的女人在,“还有你。你们让我想起了童年在跳蚤窝生存的场景,不过那里比这里更加惨痛。我必须在酒馆偷到钱交给头领,必须的那种,无论有没有客人,如果份额不够,我就会被两个瘦子踩住肩胛骨,把我的左臂往右边掰,右臂往左边掰。
“他们其中一个头发像秋草,另一个胡须像羽毛,如果不是成打我,我完全可以同时伺候他们两个。然后呢,然后你猜怎么?然后就有一个和断指的杰洛一样可恶的人用绑着倒刺的鞭子抽我的背。
“我只要叫痛一次,抽打我的人就会多一个,哦,杰洛,一会儿你麻痹疼痛的方法一定要告诉我。然后呢?然后他们会在我的背上的伤口放上水蛭,水蛭吸我的血,膨胀得比男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