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灵。”秘银骑士仿佛陷进了沼泽中,一只手在毫无生机的摆动,在寻找唯一的生机。
谁都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痛苦,能让强大的万骑长万分的想抓住史官作为依靠。
“我在。”看过史官文字的人都不会想到阿斯灵文字和本人有这么大的反差,他的历史文本逻辑严谨,字迹工整,叙事井井有条,然而在执笔的身份之外,他颇有几分漫不经心,还有流氓一般的玩世不恭,他接着在:“有什么事吗?我没有被推进海里,也没有被截肢,是不是要感谢奥多。”
秘银骑士拉住了史官阿斯灵的手,用力的往下扯,阿斯灵摔倒在秘银骑士身边坐下,他捂住被撞肿的额头,不忘记抱怨:“如果你真的溺水,绝对没有人生还,任何一个来拉住你的人,都会被你扯下水。”
史官想用两只手捂住肿起的额头,这样可以顺便遮挡沮丧的脸,但是他挣脱不了秘银骑士稳重如山的力道。
“银铠甲,如果你想通过拉住我的手,来让我知道我的双手还在,并且向你表达感谢的话,我的回答是现在立马放开我的手,以你的高尚,不是该在我最初抱怨捆绑得太紧之后就提出这个要求么,你当时怎么回答我的。”阿斯灵清了清嗓子,又哑着嗓子在模仿万骑长的口音,“阿斯灵,安静。”
【我问你,阿斯灵。】
万骑长捏紧了史官的手,没有听懂史官是在抱怨,在他听来,史官是在准确无误的重复不久前发生的事件。
【你在记录历史时,有没有一种因果倒置的感觉】
“记录历史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记录完成后我有葡萄酒和肉干的犒劳,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你再不放手,我之后要么用左手重学写字,要么被革除史官的职位。”
【你对未来的判断这么悲观。】
“痛。”
【原来如此。】
万骑长松开了手,秘银甲搭在了史官肩膀上。
“阿斯灵,你需要麦芽酒吗?”伊利亚体贴的问,“我听见你在自言自语,不要被大海吓怕,你搭衬船支,可能是大海上最安全的船。”
【阿斯灵,你直接在心中答复我。】
果然,万骑长通过接触,就可以传递话语。
【对。我可以。】
真的听见了!
【声点。】
我没有出声。
【震荡仍然很大。】
什么都能听见?
【骑士要懂得克制,我只听你回答我的那部分——你先对伊利亚表示感谢。】
“谢谢你,伊利亚,在最安全的船上,我想不用浪费你的麦芽酒壮胆。”
伊利亚听完,继续指挥着船支,没有被疲惫和寒冷打败。
【你在记录历史时,有没有这种感觉,历史会因为你的记录而发生改变?】
如果胜利的是我们的话,有这种感觉。
【我的意思是,历史,有没有因为你的记录,而受到切实的影响。】
“我又不是神之手。”我把话出了口,不在配合银铠甲进行这个奇妙的游戏,就算这种沟通的方法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体验,但谈论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哪需要搞这么神秘。
【可是我有这种感觉。】
“哦?是不是你认为我们在大海中被拯救,是未来的史官特意加上的巧合?”
【很对!很类似!我感觉我正在被书写,被改变,我能看见命运之后的脉络,我还能体验到书写者的感受,我耳朵痒,蜘蛛咬穿我的耳膜,在我耳朵中产卵,而我,秘银的万骑长是不可能感到痒的。】
“伊利亚。”阿斯灵在船后摇晃着手,“我想我的万骑长需要麦芽酒。”
酒囊抛了过来,阿斯灵接在怀中,上面还有伊利亚的体温。
“你最知道我不喝酒。”
“我太知道你现在需要酒,你这明显就是战争压抑症,满口呓语,你需要释放。”
阿斯灵伸长了手,万骑长礼貌的谢绝。
“谢谢你的好意。”
阿斯灵气得发抖,愤怒等同于他吞酒的速度,麦芽酒下去大半后,阿斯灵对着银铠甲哈气。
“那你闻闻。哈——哈——哈——”
“现在那种感觉已经走了。”
阿斯灵喝光了酒,一个酒嗝之后,他:“无需道谢。”
“在我谈论这件事之前就走了。”
“我敢打赌,你从就没有朋友——还有酒吗?伊利亚?”阿斯灵挥舞着空空的酒囊。
“我从就没有父母和朋友。”万骑长悲凉的静止了,“我刚才思索了一下,我根本就没有时候的记忆。”
“伊利亚?”阿斯灵还在继续要酒。
不可能有人从万骑长的语气中听出悲喜,这段伤感的心路在史官耳中都没有造成多大的冲击力,阿斯灵现在更倾心沙特阿卡的麦芽酒,如果葡萄酒在优雅的展示土壤的风采,孤岛的麦芽酒则充满了要与环境搏斗的侵略性。
“伊利亚?还有酒吗?其他的也可以哦,嘿嘿嘿,你的东西我都愿意进嘴。”亲吻了微醺的阿斯灵语言和举止都轻浮起来。
伊利亚张开了骨节分明的双手,示意着没有,“看到古斯塔夫的使者放下防备我很开心,你喝酒的气势也让我感到亲切,完全就是一个沙特阿卡的战士,快到了,等我们回到孤岛,你们会受到最隆重的接见,在麦酒大厅,有多到可以让奥多畅饮的麦芽酒。”
阿斯灵来了兴致,他怂恿万骑长做到空出来的船支两侧,要和银铠甲一起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