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的沉默,仿佛在上课时偷偷睡觉,突然被黑板擦砸醒,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听见老师问到“无人机同学,请回答一下老师刚才的问题”的问题学生所会作出的反应。

我率先打破了沉默,故意用质疑他能力的感觉说:“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怎会如此?”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愤懑,给人感觉像是被人拿榔头捶了一下膝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吐出了这句话,说完以后就尴尬地笑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连你也?”

“是的,连我也——其实我也有尝试过收集羊皮杀手的情报,但他实在太邪门了,披着一身羊皮在城中到处乱跑,不知怎么的愣是没有第二个目击证人。”他的口吻中装满了发馊剩饭一样的纳闷。

“那就有些麻烦了。”我开始考虑,是否应该更换一个无人机也知道下落的活祭品——不,通缉犯。好吧,对我而言都是一回事。

但他却是先说了,“但我知道谁知道。”

“你说。”

“‘亚当’。”他说。

“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你当然没听说过,他是在这一年里出道的地下情报商,而你已经一年没有动静了。”

“那么,他可靠吗?”我问。

“至少他出售的情报,可信度是比较高的。”他回答,“但是关于他,也有一些不那么好的传闻。”

“你是指?”

他停顿了两三秒钟,然后用那种凑近你耳朵旁边,压低嗓音,窃窃私语的口吻说道:“听说他曾经出卖过自己的伙伴。”

*

我最终决定还是先接触一下那个“亚当”。

我是对于出卖伙伴的人深恶痛绝,但首先,无人机说的不过是道听途说之事,并无定论;其次,我也不是要跟那亚当做伙伴,仅仅是做交易,买卖情报而已;最后,在听到无人机对羊皮杀手的牢骚时,我重新回忆了一遍公安局通缉页面对羊皮杀手的外表描述,已经对他躲避人群耳目的办法心中有数,从而对他的重视性提高了一个级别。

或许我真正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活祭品。

按照河狸市黑色地带不成文的规矩,无人机并未直接将亚当的联络方式交给我,而是先由他去联络亚当,再由亚当决定是否联络我。

没过多久,我的“工作手机”收到了未知来电。我接通了。

“你好。”手机对面传来了十分明显的机械混合音,看来又是个重视真实身份保密性的家伙。

“你就是亚当吧。”我用肯定的口气说。总裁请负责

其中现身可能性最高的地点是老城区——也就是“一区”,里面某条“人迹罕至的小街”。

看完以后,我有些惊讶,这个亚当似乎对羊皮杀手有着不同寻常的重视,正常的地下情报商是不会对一个连环杀人犯如此上心的,就好像重点医院口腔科的医生不会把一整天的时间都耗在区区一颗蛀牙上一样。

难不成他的真实身份是公安局内部人士?因为他其实是公安局安排在黑色地带的眼线,所以才会出卖自己在黑色地带的伙伴?

无论如何,我决定压下好奇,先行动起来。

为了配合这次的行动,我需要做一次变装。

我从家里带出来一把园艺铲,坐公交车来到离家两公里半的公园中,在某棵树下挖出来了一根用布裹住的黑色金属手杖,还有一个放在大号密封袋里的黑色双肩包,然后进入不远处的公共厕所,在隔间里取出双肩包,将其打开。

双肩包里装着备用的衣物和鞋子,还有一些易容工具——说是“易容工具”,大多数也只是些廉价的化妆品而已。

易容术也是我过去学习过的技术,虽然不可以自称道中高手,但足以让人认不出我的原貌。

我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头发黑白斑驳,皮肤晒成深色,穿着方便运动的黑色衣裤,背着黑色双肩包,拄着黑色金属手杖,像是正准备去登山的普通年轻人,旋即藏好换下来的衣物、眼罩、普通手杖、园艺铲,走出了公园。

*

易容术是有极限的,再怎么掩盖身体特征,也无法掩盖我右臂和左脚的残疾,用彩色隐形眼镜把失明的右眼装饰得像是完好无损一样就是极限了。

换而言之,如果有专业人士调查我,那么我的真实身份肯定会进入一页长度可怜的嫌疑名单。

但即便如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所在的地方是二区,乘坐公交车就能到达一区,大约在快要到晚上九点的时候,我来到了情报中重点标记的“人迹罕至的小街”。

不知道羊皮杀手对于我这种残疾人,是否也有下手的兴趣?若是能以我为饵,将他钓出来,那倒是省事很多,但如果我是他,在夜晚时看到一个来路不明的残疾人站在路灯下不知道在等谁,反而会心生警惕吧。

我只好先将自己藏在附近一条小巷的阴影中,监视街道动静。

半小时后,我看到一个披着羊皮的男人出现在了街头。


状态提示:3 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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