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玉儿道出来意,卓雅反而冷静下来。不错,凭借她在瀚海的地位,要想实现自己的目的是不大现实的,她必须要有所依靠,之前她欲嫁给麒瑄,就是出于这种考虑。但现在看来,麒瑄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她谋略有余,却太过仁慈,而且,无意于天下。可是太子秋麒琰,凭卓雅的几次观察,这人心思太过阴郁,却没有上位者的气度和成大事者的智慧,老实讲,卓雅有些不屑与之为伍。尤其是考虑到要嫁给他,卓雅的骄傲还不屑让自己吃这种亏。
卓雅一手抵额,一手在靠椅扶手上轻敲,“可是依本宫看,这天下原本就该传到太子的手中,难不成太子殿下竟等不及了?”
刘玉儿明白卓雅是在顾左右而言他,索性坦言:“如今皇上正是春秋鼎盛之年,若等百年之后,只怕这天下早就满目疮痍了,丞相和太子正是出于为天下着想,才宁可背负这不忠不义的骂名,救苍生与水火之中。奴才知道,公主雄才大略,是大漠上的女王,自是不甘与平常女子一般同别人共事一夫。裴丞相敬佩公主的才能,自然也不愿委屈了公主。公主大可放心,您与太子殿下联姻并不是真正的成婚,婚后您依旧是自由身,只是多了一个强大的盟友和后盾而已。”
卓雅轻笑,“只怕丞相是担心日后本宫与裴小姐争那后位吧?区区一个皇后的宝座,还入不了我卓雅的眼!”
刘玉儿在一旁应和,“正是,正是,公主自不是一般的闺阁之人。”
卓雅站起身,不去看刘玉儿眼中那焦炙的神色,只负着手悠然的踱着步子,许久,停了下来,背对着刘玉儿。“刘公公,本宫在大漠的时候,曾听说瀚海百年之前,曾出过一名神工巨匠,建造了一种能够抵挡海上风浪的大船。这种船不单外型坚固,更是将眺望与掌舵之职分开,眺望之人高居特制的船首,能看到远处的风浪与暗礁,掌舵的舵手必须按照眺望之人指明的航线行驶,如有不从,眺望之人可除去舵手,另换他人。”说到这里,卓雅突然停下,转过身看向刘玉儿,如炬的目光竟让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刘玉儿不敢直视。“如今本宫只想问一句,裴丞相与太子,谁是那眺望之人?”
“这……”刘玉儿一时语结,喃喃的搪塞,“公主说笑了……”
卓雅忽然敛眉一笑,脸上的棱角却丝毫没有缓和。“哦,难道是本宫臆断了?这后宫是什么地方,想来刘公公自然比本宫清楚,本宫智虑不足,又是外藩蛮子,刘公公心思深远又这般遮遮掩掩,本宫难免会有所误会,若不小心走漏了什么,被多嘴之人听了去,再在这宫里流传开来,还望刘公公不要怪罪本宫啊!”
刘玉儿额角开始沁出汗来,这卓雅公主当真不简单。短短几句话,既责怪自己不够坦诚,没有诚意,又话里话外的要挟要把这次密谈泄漏出去。刘玉儿并不相信卓雅会真的如此,她不傻,定然知道撕破脸面对双方都不利,更不会随意得罪裴世勋,但事有万一,况且卓雅心思狠厉,若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难保他刘玉儿不会成为替罪之羊!想到这里,刘玉儿只得赔了笑脸,下意识的看下四周,悄声说道:“太子年岁尚轻,经历尚浅,此事又事关重大,自然不适合担当眺望之职。”
卓雅巧然一笑,“本宫也有这样的担心呢!既然如此,本宫自然不会辜负刘公公的这一番诚意,还请刘公公回去禀明丞相,我卓雅,就与丞相大人,攀了这门亲。”卓雅把这一番功劳都算在了刘玉儿的头上,也算给足了他面子,刘玉儿道谢之后便离开了毖安宫。
一出毖安宫的宫门,刘玉儿擦擦头上的汗,忽然觉得今日的太阳,刺目的让人心惊肉跳。
种种事由,在时间的车轱辘跟前,都如螳臂一般苍白无力。转眼间,年关便要到了。
寒月整日待在家中侍弄着,却也着实没有什么好忙碌的。王爷府过年的事由又一向是宗正府在统一操持,加之之前成亲时隆庆帝赏赐颇多,倒也无甚缺失,整日便是在府里与麒瑄待在一处,两人的感情愈发难舍难分。但之前烦心事太多,寒月也想着能趁着过年,冲冲喜气,去去烦恼。
这天,待麒瑄从宫里下朝回来,就看见小卓子在府门口张望。
“爷!您回来了啊!嘿嘿嘿,我们府上的赵王妃大人正等着您过府一叙!请您跟小的过往府里花园!”小卓子小脸冻得通红,傻笑着对麒瑄大老远就喊着。
麒瑄摸不清头脑,照着小卓子脑门子上一拍,“小卓子,你搞什么鬼呢?还赵王妃大人?嘿!你个小卓子,我是谁?还什么过府一叙?叙你个大头啊!”
“爷!你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啊!”小卓子摸摸脑袋,小声嘀咕,“真是白瞎了您‘fēng_liú七爷’的名声了,王妃大人见您整天被朝廷上乱七八糟的事烦心,想陪爷散散心,小的这不也想逗您开开心嘛!”
麒瑄一听,心里直乐,脸上还装模作样的端着,瞪了小卓子一眼,然后咧着嘴就往花园大步走去。小卓子看她那副表情,嘟着脸哼哼两句,也笑嘻嘻的跟上,边走还边在心里想,他家这位主子,当真是一听媳妇召唤,就一点脾气都没有。
来到花园,只见雕栏画栋的听风亭里坐着三位佳人。一位白衣胜雪气质出尘,一位粉色衣裙淡雅温柔,一位一身翠绿媚气诱人,不是寒月、非烟和钟离惜还能有谁?
麒瑄快步走到寒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