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刚,任职州古县分公司副局长。李局来分公司之前,那里可以用一团浆糊来形容。业绩低下,员工没有归属感。但他来了之后,分公司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
当然,我来不是说这些的。李局确实要求整改过后勤和行政的账目,这也是我最初佩服他的原因。你们应该知道,业务往来只是取消了费用,但本身却还存在。我可以掏一次掏两次自己的腰包,但我也有孩子,我也要养家,长此以往谁能抗得住?所以我只能从后勤和行政的费用中找补。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多拿一分钱!
李局来了以后帮我遮掩下来,也批评过我,只不过由他自己抗下了这个无底洞。我不明白,我们都是一心为了工作,分公司所有人都能给我们作证!
请你们去看看州古县分公司,去和员工们聊一聊,除了被他妻子泼脏水那段时间,谁要是说李局一个不字就是他丧了良心!
你们也可以去古宁村看一看,那里……”
“程领队你好啊,很遗憾上次半年会没能见一面。哦对了,我是柏陌,接手了李哥之前负责的部门。实话跟你说了吧,李哥虚报的那些费用都是我花的,账目上虽然留着他的卡号,但你们可以查查看,那些钱一分不少的都转给了我。
李哥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太死板。要不是我启发了他,估计他还在部门里老实呆着呢。你说现在哪还有他这样的啊?白送到嘴里的肉都不吃?搞得我们部门之前就像后娘养的,活没少干还整天被挤兑。何苦呢?
你问我和李哥的关系?那可要从十年前说起了……”
“就像前面跟领导们汇报过的,我当时是想弄死成铭那王八蛋来着,没想到让他给跑了。啧,可惜了……是不是还没跟各位领导自我介绍呢?瞧我这记性。我叫黎明义,是古宁村村主任……”
一段段言之有物的证言,锣鼓喧天一般在纪检的同志们脑海中回荡,干了这么多年工作,眼下的情况还是头一回遇到。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
程领队自然在这其中,李显的种种表现以及昨日以来的沉默此刻已经找到了大部分答案,却让他有些自惭形秽。但现在却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的面前还有一位自首着等待问话。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对面坐着的姑娘早已不复初见的模样,“红二团”不知何时已经褪去,漏出了原本光洁的面庞。她好奇的目光让程领队有些不自在,他只能将话题扯回本来的方向:“先说你打算自首什么吧?”
姑娘笑着点了点头:“对,先说正事。放心吧,我不会胡说八道的。从哪说起呢?嗯……赵刚篡改账目的事其实是我干的。”
程领队的眉头不由挑了挑:“赵刚已经坦白是李显指使的,李显自己也承认,这还不是胡说八道?”
不成想贾柔却摇了摇头:“你们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哥只是让我‘整改’账目,这一点有很多人作证。是我觉得赵刚的那些事是为了工作,才给彻底改成了‘符合要求’的要求的样子。”
“哥?”
程领队奇怪的关注点引得其他同事侧目,可这人却像毫无所觉似的死死盯着眼前的姑娘。
“是啊,哥他救过我的命,两次!不久前我们在古宁村结拜了,干爸干妈和我父母都是认可的,你可以去问。”
“咳咳,这样啊。”程领队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淡淡红晕,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好了,你继续吧。”
姑娘轻点了下头,短发随着这个动作微微雀跃:“其实在认识哥以前,我是贺东鹏的……情妇。”
在程领队等人的瞠目中,姑娘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未曾褪去:“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我遇到了他。对了,哥曾经送给贺东鹏一串挺贵的蜜蜡,不过他可不是行贿啊,贺东鹏还跟我说哥他是个傻帽,明明什么事都没办就送礼,是个可以宰的冤大头。贺东鹏在我面前吹嘘过很多……”
在姑娘俏皮的语气中,一只更加龌龊不堪的蛀虫出现在了程领队面前。可面对眼前这个笑靥的姑娘,他却觉得心中揪痛。可他,还有工作需要完成:“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姑娘脸上的笑容忽地夹杂上了恐惧,低头急促的呼吸几次才平复下来,再次抬头之时她的双眸之中只有烈烈的火:“现在,我想作为一名被害者揭发贺东鹏!他恐怕没有告诉你们吧,不对,是不敢告诉你们。他曾经指使人监禁我,还让那些杂碎……轮……”
程领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姑娘眼中的烈火传给了自己。眼前的姑娘右手死死捏着左胸口的衣襟,关节处已经发白:“明明已经立案了,为什么你们不给我一个公道?沈哥告诉我,哥是为了给我公道才告发了他们,为什么你们要为难他?要为难一个真正的……”
“别说了!”
程领队打断了贾柔的话,他猛地站起了身子大步走向了门外,只能用香烟来压抑胸中翻腾的雾。审讯室里,对话却持续传进耳畔。
“抱歉……我们是不同部门……如果能早点知道……”
“不是你们的错……是我失控了……呼,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和哥清清白白,当初要不是贺东鹏为了让我滚蛋,我们也不会在分公司演那些戏。没想到吧,我这个‘李显的情人’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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