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姐,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
这便是接到沈父沈母后两位长辈的第一句话,同时也是直到此刻他们对易未阑说得唯一一句话。
人老成精这话还是有道理的,一路上不管是沈继平还是李显许言,三人用尽全力把话题往易未阑身上扯,可老两口总能用一记记太极把话头兜向别处,愣是让坐在最后排的易未阑成了没人理会的小透明。
要不是许言坐在她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易未阑估计早就掩面跳车了。
这人平时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直通通敢爱敢恨的样子,可当她作为当事人遇到见家长的环节,除了摆出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子以外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全然不见前几天“棒喝”许言时的豪气。
到了酒店落座的时候又出了问题。本来李沈两家长辈见面乐呵呵的互相寒暄几句就该按照以家庭为分配原则各坐各位,可满脸笑嘻嘻的沈母却死拉着沈继平不放,丝毫不打算给易未阑插足的空间。
要说怎么是近三十年的兄弟呢,沈继平的倔劲和李显如出一辙。他不敢甩开母亲的手,只能梗着脖子搂住心上人的腰,硬是站在包间中不肯坐下,企图以此来表达不满。
就在气氛逐渐尴尬,易未阑眼眶开始泛红的当口。李建华同志在妻子以及小儿女们期盼的眼神中,不负众望的打起了圆场:“嫂子,你再拉着继平不放我可要怀疑你是不是吃小易的醋了。”
这话说得沈母一噎,她的手却没有松的意思。李父见状笑容不改的继续助攻:“我倒是能理解,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突然被一个陌生的闺女给抢走了,任谁心里都不舒服。”
“闺……我……”
几十年的交情,谁还不了解谁?李母哪里会猜不到沈母在这里绝对不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趁她愣神的当口,李家两位长辈就把人挨个引入了座。
不过往日按照家庭落座的习惯却有了改变,两家八个人依照易未阑、许言、李母、李父、沈父、沈母、李显、沈继平的次序围坐在圆桌上,倒是让作为主人公的那对恋人一头一尾坐到了一起。
四个年轻人的目光碰到一起,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李家两位长辈安排座次的老辣之处。不服都不行,这么坐几乎排除了所有可能在情绪失控时存在的隐患。
点菜上菜自不用提。欢聚酒三杯下肚,沈母正打算继续一路上的无视战术,就被自己的好姐妹邓苓思同志破坏了计划。
“在座的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沈哥嫂子,臭小子和小易是两情相悦,你俩有啥想法就说出来。”
刻意营造出来的轻松气氛陡然无踪,易未阑惊诧于李母的直接,沈家两位进了死胡同。正在紧张之际,两只手同时被人捉住,左边的许言和右边的沈继平都用行动传递着安慰。
眼见气氛尴尬,沈父忽然感觉到肩膀被老伙计捅了捅。他只能一脸苦笑的做这个出头鸟。
“我没……”
“咳咳。”
可刚开了个头,来自妻子的咳嗽声就让沈父猛然醒悟。家里的事何时轮到他做主了?真是三杯酒就让自个飘了,他赶忙握住妻子的手改了口风:“亲爱的,你怎么看?”
沈家二老的黏腻无人不知,倒是无人对沈父这个称呼觉得别扭。沈母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儿子的身上。虽然很想两脚踹死他,可隔着个李显却不好下手。
话已经到了这份上,沈母不表达都不行了。她定睛朝易未阑看了过句不中听的话,我家也算有点排面,请原谅我实在没办法让沈继平成为家里的笑话。”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就连沈父都目露诧异。没人能想到她会把话说得这么绝,除了易未阑谁都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从小到大,作为跨性别,又没有许言那样的外表,易未阑遭遇过的白眼不计其数,她每次都能泰然处之,从没像此刻深刻的感觉到话语也能如此伤人。
笑话?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
“妈!”
沈继平大喝出声,说孝顺也罢胆小也好,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母亲说话:“我不是笑话,小阑更不是!我可以很负责的说,除了小阑我谁都不会娶!”
儿子眼中的决绝让沈母有些犹豫,她说出那样差劲的话就是为了让眼前的这对恋人长痛不如短痛,可儿子却是这样的反应。难道自己想延续沈家的香火也有错吗?
“亲爱的……”
“大娘……”
沈母按下心中的彷徨,摆手打住了余人的话直视着易未阑道:“易小姐,你自己的情况应该心里有数,不管沈继平怎么说,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手上传来的温度易未阑感受的到。她抬头看看沈继平,毫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但在她心里,没有长辈祝福的婚姻是不完整的,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要求另一半抛下父母。
笑容出现在心上人的嘴角,可沈继平却从这个凄美的笑里只感觉到心慌。
“小阑!你……”
“继平你听我说!”易未阑大声打断了沈继平,这场梦该醒了:“阿姨你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没资格收获爱情。继平请你……”
“闭嘴!”
沈继平粗暴的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明明说过要一起坚持走下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逃跑。母亲会有这种伤人的想法他没法责怪,毕竟她是一个传统的女性。可自己早就是个笑话了!
就像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