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就在宋明睿哭丧着脸返家之际,李显正独自呆在宿舍里。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呼吸声应和着隔壁姑娘开怀的笑。他没有开电视,没有玩手机,就连灯都没有打开。李显像一只蜷缩在洞穴里独自舔砥伤口的兽,似乎只有宁静和黑暗才能让他轻松片刻。
经过这几日的商榷,州古分公司的前进方向已经定了下来,高强度的工作也终于在今天结束了。一旦闲下来,他的心魔就又悄然出现,啃食着心脏。李显看看时间,忍住了联系恋人的念头。这个点,她应该还在专心的推进那一套毕业作品。
他本是一个非常耐的住寂寞且享受寂寞的人。可此刻,他居然让这越来越重的心魔侵扰着怕起了孤单。或许,是因为那个占据心灵的人让自己越来越脆弱了吧。
李显如是想着,隔壁姑娘的笑渐渐隐去,他忽地想到了苏轼的《蝶恋花·春景》,不过却不是“多情”而是当下的怯懦,他咬咬牙,按死了心里寻求慰藉的yù_wàng。开始将心神投入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中。
周末恋人去父母家的情况她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自己,令李显懊恼不已的是,许蓉竟然再次以母亲的身份出现了。昨天距离十六号跟自己谈话不过几天的功夫,而离再上一次,却又过去了月余。
他对恋人母亲毫无规律的出现时机万般无奈,本打算问问她十几年前治疗过许言那位医生的情况,现下看来,却是不用指望了。他凝神思考一阵,便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哥您好,我是李显。”
“您是老哥,千万别这么客气了。”
“谈不上吩咐,不过确实有事要麻烦您。”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年幼时受过重创,现在影响了她的生育,那时的病例已经找不到了,她是西昌人,刚好张哥您也长驻那边,所以我想拜托您帮忙查一下。”
“确实,事情过去很久了,我只知道她当年住所的地址。”
“没事,张哥您不用特意去找,路过那边的时候顺手查一下就好。”
“真不用急,尽人事听天命吧。过了这么久了,我也没报太大希望。”
“嗯,有消息告诉我一声就好。”
“看您说的,有什么恭喜不恭喜的。还不是弟兄们看的起我抬了一把。”
“啊?年前什么事?”
“哦,那事啊,您别客气了,我知道弟兄们在外边都不容易。对了,您怎么知道的?”
“小白那个臭小子,这点事有什么好说的。”
“老哥哥,您饶了我吧,其他的事就更说不上了。”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成铭不管怎么说都在我这里,他不会这么没脑子。”
“倒也是,我会注意的,谢谢张哥。对了,您在那边怎么样?”
“叩叩叩。”
李显听着老张的絮叨起身开了门,来人倒是没出乎意料。他将门口的人让进了屋内:“好我知道了,我会跟领导反映一下。您家里要是有啥需要人手的记得跟我说一声。”
“那就先这样,麻烦了。”说罢,李显就挂断了电话,打开了屋里的灯。待给来客泡好了茶,这才笑着开了口。
“周老哥,你还真沉得住气,我以为你会早些找我呢。”
来人却是州古分公司分管组织建设的周兴华。他乐呵呵的道声谢,接过李显递上的茶杯就品了起来:“李局看您说的,今年组织工作任务重,还有下乡扶贫要落实。我这不是今天才抽出空嘛。”
李显对周兴华早有耳闻,油条就是他的代号。干了这么多年副职,看似毫无野心的他虽然一直在原地踏步,可在整个公司都是有名的“滚刀肉”。更令李显意外的,就是来之前和柏陌父亲沟通后得知的消息。
李显也不遮掩,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老哥,柏叔都跟我说了,跟我就别说这些虚的了吧。”
周兴华也不意外,他今天来就是因为老领导的安排:“行,那我也不废话了。老领导让我来劝劝你,别真因为那丫头耽误了自己。”
周兴华所说的“丫头”不是别人,正是贾柔。李显这段时间也没藏着掖着,对她的培养之意尽人皆知。他已经得知这位周老哥是柏陌父亲的人,两人的密切程度远在自己之上,更不用说眼前之人为了柏父生生放弃了晋升的希望。
李显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柏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他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老哥,柏叔原话怎么说的?”
周兴华暗叹一声,李显的表现他已经看在眼里。这个年轻人着实不错,那天酒桌上的表现以及这段时间对州古做出的规划足以说明,可还是太单纯了。他只想秉直而行,却还不懂正奇相合的道理。
“戒之在色,戒之在斗。既然现在避免不了后者,总得绕过前者。”不久前,柏陌父亲正是这样说的。
李显点点头,他明白柏父和周兴华的善意。看来他们和自己的判断一致,在下半年首都即将来人这个时间点上,那个姑娘已经成了破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最差的结局,影响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笨人,可骨子里的东西却无法让他做出靠牺牲旁人来达到目的的事。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忆起自己曾违反过心中的原则,烦闷油然而生:“我明白了,让我再考虑考虑。”
茶水尚余温热,周兴华却没了品下去的意思。他叹口气就起了身,虽言“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