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卯时。
田穰苴早早地站至校场高处,居高临下地望着大部分士兵们,面如寒冰。
这次,晏子没有陪同。
陪同的是晏非,晏子的族弟!
果然,说与做是两码事——
昨天明明答应好了的,然而……
然而,他们还有人没法准时集合!
深呼一口气,田穰苴大喝道:“晏非!”
“末将在!”晏非跨前一步,恭敬地拱手。
田穰苴道:“本将命你把剩下的士兵们全部带来——告诉他们,他们若不来,以后就都别来了!”
“是!”晏非心下一凛,连忙去找迟到的士兵们。
又过片刻,晏非带来数十名士兵们——数十名士兵们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根本不把田穰苴放在眼里!
也是,谁让田穰苴是个毛头小子呢?
便见田穰苴把眼一瞪,质问道:“你们知罪否?”
说得杀气腾腾,顿教那数十名士兵们一愣。
“知、罪、否?”田穰苴一字一句地询问,看向他们时,宛如一群死人。
那数十名士兵们打个哆嗦:再傻也该明白田穰苴的意思了——
没人想当死人——因此,那数十名士兵急忙收起不羁,个个表情羞愧,认错道:“知罪,还请大司马重责!”
看来这群士兵们是老油条?
真要重责,田穰苴反而要轻罚——“念在你们初犯,且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本将这次饶你们不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他们重责二十大板!”
又有数十名士兵站出,人人配置一块木板,真将那数十名迟到的士兵们杖责二十大板——清脆的拍打声,打醒了一群晕晕糊糊的士兵们!
经过这次教训,士兵们总算明白了田穰苴的话不是说着玩儿。
明明他才九岁,还是孩子!
然而,田穰苴却板着一张脸,丝毫没把自己当成孩子,用一副上位者的口吻道:“都来齐了么?——嗯?”
一声“嗯”字,顿把想要混水摸鱼的晏非吓个哆嗦,只听晏非结巴道:“只有一人……只才一人没来……”
“谁?”田穰苴目光如炬地看了过来。
晏非心里念着“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小心翼翼地答道:“庄贾没来……”
田穰苴:“……”
田穰苴一阵沉默。
庄贾是谁?——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是田穰苴却清楚得很:此人乃是齐王的宠臣,一向嚣张跋扈,踩低捧高。在田穰苴的那个梦里,庄贾因藐视军令而被他田穰苴斩杀……
话说田穰苴这次精明地找上晏子,还认识了晏非,并且不以卑贱出身而担心无法约束军队——这次,他的的确确没求助齐王,让齐王派个监军比如名叫庄贾的人来帮帮忙,可是这家伙怎么还在军营里?
瞄向晏非,田穰苴皱眉道:“庄贾现居何职?”
晏非道:“庄贾现居‘小司马’。”
田穰苴似笑非笑,说道:“小司马?——大司马的属官、司马的副手?”
——很好,他是大司马,而庄贾是小司马……说起来,他竟是庄贾的上司!
“本将在此,他为何不见?”田穰苴面无表情地点出四名士兵,径直地下达任务,“你们四人去找庄贾——本将允许你们可以用任何办法,只要将活着的庄贾带来到此,那就行了……”
听得那四名士兵面面相觑,却不得不服从田穰苴的命令。
田穰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等待庄贾的出现。
庄贾是以鼻青脸肿的状态被那四名士兵请来的。
满脸不满,庄贾愤怒地叫道:“吾乃小司马,谁敢不敬?”
拉拉扯扯,庄贾硬被四名士兵们请来。
所有的士兵们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庄贾,不约而同地佩服起庄贾——
不愧是齐王宠臣啊!竟然这般不把军令和大司马放在眼里!
却见庄贾理了理衣物,方才抬起头来,瞥向田穰苴,不以为然道:“大司马?——呵~贾是不晓得大王怎么了,竟任命一名孩子当大司马,简直太胡闹了!”
“哦?”田穰苴轻巧地抬起眼皮,“依小司马之见,大司马该由谁来担任?”
一句话,堵得庄贾说不出话来。
偏偏庄贾不懂何为隐忍,反而快言快语道:“总之,不能是如你这样小的孩子!”
“本将是孩子不假,但本将比你守约!”田穰苴冷冷地盯住庄贾,“你可知军令如山,谁若违反军令,即便齐王亲自光临,本将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庄贾瞪大眼睛,“你敢!你敢!——你不知我是谁么?我是大王的……”
“住口!”田穰苴喝道,“大王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宠信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浑人……你且说一说,你究竟是因何而迟到的?”
“迟到?——迟到算甚么?只要我愿意,谁也管不着我!”庄贾自豪地说,仿佛迟到了就能突出他与众不同,让人对他格外刮目相看。
田穰苴严肃道:“从军之人,从受命成为将帅的那天起,就应该放下散漫;到了听命集结、带兵出发的时候,就应严守军规;到了临阵作战的时候,更应该记住生命是不属于自个儿——现在,敌军已深入国境,全国动荡不安,士兵们还在前线艰苦作战,国君也被弄得焦头烂额!国民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了你和我们的肩上,你还有心思搞特殊!”
庄贾被田穰苴一通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