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宅前,田穰苴“嗯”了一声,并不回礼,默默地打量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衣冠楚楚,腰间佩剑,体型略微臃肿,面带笑容,却有三分的傲气。

田穰苴并不认得此人,但觉眼熟。

“下官阚非。”眼见田穰苴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中年男子终于主动地开口——神情举止虽是恭敬,但却怎么听,怎么都有一股子骄傲的语气夹杂一二。

“阚……阚甚么?”田穰苴挑了挑眉,“你与阚止是……?”

“正是族兄。”来人面带一丝喜色,用一种得意的口吻说,“下官资质平平,有幸能受田军司马指导,荣幸非常。”尔后,抬起头来,中年男子又换成一脸趾高气扬的模样,再道:“不过下官看田军司马居住似乎过于简陋,如若不弃,可告之阚非,阚非虽为下大夫,倒也有些结余,能帮田军司马稍微打理一下居室。”

打理居室?——谁去打理?公子阳生么?

田穰苴实在忍不住地笑了:这算甚么?还未办事,便来拉拢了么?

——别以为他不晓得阚非的真实意图是甚么。

好个阚非,竟然背对齐王,暗地替公子阳生拉拢他田穰苴——“不忙,不忙。”田穰苴也不点破阚非的意图,淡淡地说,“再等一名下大夫过来,咱们好好筹划筹划,如何前往吴国……”

“甚么?”田穰苴还未说完,阚非便打断了田穰苴,“不是凿河么?为甚么要去吴国?”

田穰苴奇怪地看着阚非,直觉他根本就没搞清楚状况,皱眉道:“本官是奉命监督开凿一事罢?——莫非你不知道,这事应由吴国来办罢?我等只是配合他们罢了。”

阚非张了张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田穰苴斜视阚非一眼,只觉他是草包,想不通为何齐王会派他过来。

二人先在院内等候许久,不见另一位下大夫前来——田穰苴倒觉得没甚么,阚非却相当不满!但看田穰苴神色淡然,阚非却不敢乱说对方的坏话。

面对上司,阚非很想与田穰苴交谈,田穰苴却候至一角,赏树赏草赏莲花,坚决不理阚非。阚非见罢,也只好按捺不快,默默地站至一旁,忍了。

又过片刻,阚非忍不住道:“远来是客,田军司马何不邀请下官前去小憩一番?”

这人忒得厚颜了!

田穰苴也不满阚非,却又不敢把关系弄僵——昔日他曾年少轻狂过,做过不少冲动之事,如今年纪渐长,再也不会傻乎乎地得罪人去!

拱了拱手,田穰苴无声地邀请阚非入屋。

岂料,二人刚刚推开门来,便听一人在门外大喊:“此地莫非田军司马家乎?此地莫非田军司马乎?——下官弦施,不知来晚否?……”

田穰苴一愣,对阚非笑道:“他来了——倒也刚好。”

言罢,田穰苴返回身去,亲自开了门来,邀请弦施入院。

但见一位年青男子风尘仆仆,额头渗汗,却不见他微喘。肤色微黑,恐有武艺傍身,行走如风,端得疾风疾速!可叹,他那一身干练的身姿与他的穿着简直格格不入:衣饰是陈旧落后的款式,更有甚者,衣角打有补丁,就连脚下的木屐,也多有破洞之处——

真真朴素样儿。

田穰苴两眼一亮,还没说甚么,就听阚非重重地哼了一声,微怒道:“好个弦施,大王多么重视运河开凿一事,特意命令我等前来辅佐田军司马,你既为田军司马的下属,为何不早点过来,竟让田军司马等了如此之久——你可知罪否?”

弦施满脸惊讶,驳道:“大王不是要求我们只需监督运河开凿的进度么?何时重视了?——再者说了,这运河一旦凿成,指不定……”

田穰苴眼疾手快,连忙堵住了弦施的嘴巴!

他已经知晓弦施的本事了。

反观阚非,还在气呼呼地质问道:“指不定怎样?——不许再借口!就算田军司马体谅,本官可不!瞧你这身穷酸相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大王苛待臣属呢!”

弦施涨红了脸,还想说甚么,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田穰苴轻拍弦施的肩膀。

弦施一顿,安静下来。

田穰苴方才放下手去。

弦施慌忙拱手,忙道:“是下官错了。”

“错在哪里?”阚非替田穰苴发问。

田穰苴横了阚非两眼,阚非却没发觉。

弦施道:“……错在下官不该乱说话。”

“你……”阚非把眼一瞪,还想再说甚么,却被田穰苴制止了。

田穰苴道:“今晚你先回去罢,明天再来找本官。”

田穰苴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阚非不敢相信地瞪着田穰苴,结巴道:“你……你……”

田穰苴却拱了拱手,不再理会阚非。

“本官有话问你。”田穰苴径直地拉过弦施,二人一前一后地进屋。尔后,田穰苴当着阚非的面儿,“啪”地一声,把屋门关上!

阚非打个激灵,呆呆地望着屋门半晌,只见屋门毫无打开的意思。不敢学习歹人一般跑去偷听墙角,阚非白等一刻,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屋里。

弦施也傻傻地望着田穰苴,不太明白他想做甚么。

“大王……肯定私下传授你别的命令罢?”田穰苴低声地问,说得开门见山。

却问得弦施心中一凛,连忙收起那副傻里傻气的傻表情。

怪不得齐王这般重视田穰苴——应该说,不愧是田穰苴,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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