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一黑一白,慢慢地走着,格外显眼。
路过的吴人见了,总要瞅上几眼,眼里含笑,惊艳二人的风姿卓越,丝毫没关注二人身后的不远处,还有数名隐卫们暗地跟随。
一座高楼上,老儒换上一身吴国服饰,已任司徒的他冷眼地观察四周。
当他扫过吕邗姜时,神情才多了一丝柔和。
然而,吕邗姜却看不到高处的老儒在看她。
盯着吴夫差的身影,吕邗姜迟疑不定:只隔一天,吴夫差便上门来了,还邀请她外出散步,莫不是对她起了心思?……
想到这里,吕邗姜捂着心口,直觉自己的一颗心又要失陷了。
真是又高兴又甜蜜却又酸涩呀!
她遇到心仪之人,奈何心仪之人身份高贵,她怕是不能独宠的了。
她懵懂情事,担忧心仪之人对她视若无睹,如今看来,恐怕未必。
“姬子,瞧一瞧这是甚么?”那吴夫差也是妙人,不带吕邗姜湖边散步或登高看山,反带吕邗姜来到集市,带她来到一名铁匠的面前,让她观看那名铁匠如何制造兵器——周边热度极高,热得吕邗姜脸颊发烫。
吕邗姜后退一步,脸红地瞪着那名铁匠裸着上身,汗流浃背地打铁的情景:通红红的兵器被那名铁匠放在火里打造——那名铁匠轮着锤头咣咣地凿着,待到兵器被打成扁形后,被放置水里,便见滋滋几声,水被烫出几缕白烟。
少时,那名铁匠再把兵器放火里烤,锤子再敲兵器,反复多次,似是永不停歇。
吕邗姜看得都累,忍不住地出声道:“多久才好?”
吴夫差还未开口,便听那名铁匠不高兴地答道:“千锤百炼,方能得到好兵器。”
“这是甚么兵器?”吕邗姜好奇地问。
那名铁匠道:“铁剑。”
“铁剑?”吕邗姜惊奇地道,“可是‘铁块’制来的?——诸国素来使用的是铜剑,你们竟要用到铁剑?……”
那名铁匠傲然道:“吴国冶铁强大,你们惯用精美铜器的,自然看不上黑漆漆的铁器,孰不知……”
“咳咳。”吴夫差被浓浓的热气呛着,重重地咳了几声。
那名铁匠赶紧闭嘴,埋头造剑。
吕邗姜看向吴夫差,关切道:“这里太热,要不换个地方?”
“也好。”吴夫差迅速地接话,领着吕邗姜便走,“是我的疏忽,让邗姜徒看这等无聊之事,不如我们去河边罢?”
“但听吴王所请。”走了很远,吕邗姜方才回答。
刚才人流嘈杂,吕邗姜不便喊出“吴王”两个字,免得吴夫差的君王身份被她暴露——她听到吴夫差都改口“我”了,想必也不愿意亮明身份。
二人漫步荷塘。
阳光明媚,岁月安好,鸟鸣清脆,河水清澈,时不时地冒出几个气泡,柳叶宛如女子的纤纤素手,拂动湖面。一男一女的身影倒映河面,荡起波纹,如同一男一女的心绪,泛起阵阵涟漪。
“……之所以带你去那里,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儒彦子的宝剑为何会被砍断的原因。”吴夫差突然开口,“儒彦子的宝剑是青铜制造,比不得铁器。”
吕邗姜眨了眨眼,半晌才悟出儒彦子是指老儒。
提到老儒,吕邗姜便道:“他人呢?”
吴夫差挑眉,笑了一下。
“怎……怎么了?”吕邗姜轻微地纳闷。
“他任职‘司徒’了。”吴夫差淡淡地反问,“邗姜可会生气?”
“邗姜没资格生气。”吕邗姜叹气,“老儒不是邗姜的食客,吴王既要招纳老儒,可容让老儒先随邗姜回国,待到老儒家的恩主开口了,再让老儒来吴国?”
“也好。”吴夫差感慨,“老儒武艺很高,由他护你回国,我也放心……”
吕邗姜心下一动,却不敢吱声。
既已打破沉默,吴夫差明显开放不少,又说了几个笑话,逗吕邗姜开心。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直至吕邗姜疲惫。
吴夫差又特意找来一辆牛车,亲自载吕邗姜回去。
到了诸侯馆,当着四名侍女们和一群护卫们的面儿,吴夫差细心地扶着吕邗姜下车后,惋惜道:“今日我……孤还有事,否则孤必再邀邗姜游玩。”
吕邗姜羞涩一笑,引得侍女们不约而同地偷笑。
好在侍女们也懂分寸:就算猜出二人相互生情,也都低眉顺眼,规规矩矩。至于护卫们,则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一语。
吕邗姜道:“吴王既有要事,且当处理要事,得闲了,再找邗姜也不迟。”
吴夫差笑道:“如此,便说定了——待孤不忙了,还请邗姜莫要失约与孤。”
驾着牛车,吴夫差离去。
吕邗姜捂着发热的脸庞,轻声地叹息。
“姬子。”侍女秋诗性子永远那般直爽,“吴王是不是对你……?”
“休要胡言。”侍女秋必瞪了秋诗一眼,“你敢胡乱编排姬子,秋必可不饶你。”
“怕你不成?”秋诗把头一昂,挑衅地斜视秋必。
“你……”秋必气结。
“好了,都别闹了。”侍女春言打断二人的争执,“姬子出去这么久,一定累了罢?——请让春言扶送姬子去歇息一下罢?”
“不必麻烦。”侍女冬多推开春言,“让冬多伺候,你们先下去罢。”
说罢,冬多无视三名侍女的失落,细心地呵护吕邗姜,送她回屋。
“你做得太过明显了。”屋内没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