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轩窗被轻轻推开,一缕缕玲珑煦暖的阳光照了进来,整个东阁登时被笼罩在一片片流光溢彩之中,尤其是那几株弥足珍贵的雪悠花,它们点缀在临窗的雕花小台上,沐阳而生,渐次显现出动人的光彩。
褪去一身冰寒刺骨,与暖阳撞了个满怀,那亭亭而立的婢女,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笑,倩影飞旋,引手呼同伴:“碧簪!琉苏!你们快来!”
听到玉堂在里头一阵雀跃,两个簪花粉黛的婢女裹着雪绒袄匆匆掀帘而入,手里各捧着两件锦绣华服,诧异地盯着逆光而立的玉堂,急着询问事由。
少女心思难掩,她眉间心上,皆是不期而遇的欢喜,玉堂巧笑嫣然,灿着星子惊喜地道:“开啦!开啦!雪悠花它开啦!”
纤指忍不住指向那几株开得正好的雪悠花。
“花开的,正是时候。”碧簪喃喃道,凝望着雪悠花有些入神,困倦的眼神开始有了些许亮色。
二人申时相约,就要冰释前嫌,又逢雪悠花开,这无异于是,锦上添花,喜上加喜。
越思越欢,琉苏几乎要哭出来,她含情脉脉,走近雕花小台,睁大了眼睛,激动不已道:“雪悠花是无尘公子亲手从风尘府的落花院移植过来赠予殿下的,殿下悉心照顾了这么久,日思夜盼,今日它终是绽放,待殿下归来,他知道了,定然欢喜。”
正好说出了她心头的种种情愫,玉堂拼命地点头,长睫下抑制不住地翻起了一片雾气。
见玉堂和琉苏如此,碧簪又要唠叨了:“既是一桩喜事,就该高兴点儿!”
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皱着眉催促道:“估计这会儿,殿下东宫议政也要结束了,你俩也莫要站着了,利索些,把东西都备齐了,可不能误了殿下的时间。”
两姑娘齐声点头,正要出阁准备,阁外通廊上忽传来呼哧的声音。
“哎哎哎,还在开什么茶话会呢?殿下的步子都已经到鹤唳亭了,东西备齐了没啊?”
人未见,声音仿佛已经传遍整个东宫,石蹇一边疾步而来一边朝沿途的奴才婢女们指指点点呼哧着。
听见这个消息,玉堂登时就乱了手脚,她开始干巴巴地急道:“完了完了!理当还有几个弹指才归,今日为何早了这么多!”
一人乱,牵众人,一腔干劲瞬间被迟钝的神经消殒,琉苏同玉堂下意识地把目光望向了碧簪,木讷、急促、可怜。
“莫慌!”碧簪把持着局势,旋即将手中的华服交到玉堂手中,紧接着正色道:“玉堂差几个机灵的婢女一同去正衣,琉苏即刻去软房取安嬷嬷早时送来香料,我去迎殿下,你们手脚快些!”
琉苏点着头将华服一并交至玉堂怀中,然后与碧簪一同出了东前前后后忙得热火朝天。
袅娜轻风,从鹤唳亭一路送到穿花庭,顾不上两旁奴才们频频的施礼,漠沧无痕踩着飞快的步子直入东阁。
“更衣。”漠沧无痕端坐镜前,温声提醒着伺候的婢女,然后对着铜镜整冠:“阿信,快!”
好像听错了什么,婢女手心猛地一颤,涨红着脸紧张地解释:“奴婢该死!”
漠沧无痕盯着出现在铜镜里的石蹇,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嘴角动了动,不知要说些什么。
见气氛有些尴尬,石蹇开口叮嘱婢女:“哎哎哎,动作细致些。”
接着,替太子取下束发的金冠,不紧不慢道:“哎哎哎,殿下莫急,离申时还有半个时辰呢!奴才已命人在聚龙城门备好了车马,殿下行的是官道,可避免途中拥挤,定不会误了时辰。”
听到身后石蹇宽慰的声音,漠沧无痕忽然问道:“你不问问本宫要去哪吗?”
“哎哎哎,奴才只管完成殿下交给奴才的任务,替殿下好好守着东宫,至于殿下想做什么,自有殿下的道理,奴才
没必要多问。”石蹇平淡地说着,顿了一会儿,忽生一笑。“奴才若是真想知道,问问那些姑娘就好!”
瞅着铜镜,隐约看见太子嘴角轻扬,他收起脸上的笑意,接着道:“扪心而言,奴才就怕让殿下失望,影响殿下的计划。”
“你做的一直都很好。”漠沧无痕欣慰道:“昨夜若不是你及时发现秦淮河畔城墙坍塌一事并命众东宫官提前拟好奏折,早朝时本宫也无法成功扳倒摄政王。”
“自上次摄政王雪夜追杀殿下后,奴才便利用东宫望故楼天然的地理位置与特殊的结构,在望故楼顶建立了一个东风阁,东风阁每隔一个时辰换人交替值守,时时刻刻做到与我们事先在聚龙城、朱雀街以及秦淮河一带安排好的传风人保持密切联系,一旦殿下遇到危险,只需将随身携带的传音花点燃于旷野,东风阁接到送上天空的求救信号后,便会在第一时间内向离殿下最近的传风人发出派兵救援的命令。”
回忆起昨夜的事,熬了一宿的石蹇又该头痛了,不过听到太子的夸赞,所有的疲倦顷刻间就消散了,难得的自豪感与惩治恶党的快感瞬间溢满胸襟。
以前跟在恩师张通士的身边,恩师不仅总是禁止他妄议朝政,而且还总是否决他的诸多灵感设计,很早之前,他就想要在京中建立一个类似于烽火台的东西,却一次次被恩师扼杀在摇篮里。
自那夜太子将太子令牌交到他的手中起,他知道,太子已经完全信任了自己,既受命于太子,他自当肝脑涂地。从暗中监视东宫抓出东宫奸佞到建立东风阁再到昨夜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