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院里,一个中年男人和青年的对话无人知晓。
时间如水般过去,眨眼间就到了兵战开始的前夜。
中阶大典对修行者的消耗极大,时间也紧凑,第一轮到第二轮的这三天间隔,汝阳城内的修行者们过得可谓是相当丰富。
中唐继子宋谦的别院世安院里,这三天也过得相当激烈。
后院里,被射穿的第十个箭靶轰然倒下,赵光也砰的一声倒在了满是泥泞的摔跤圈里。
“小爷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赵光浑身摊成了一个大字,缓缓举起一只手,“我是真的摔不动了……我打娘胎里出来都没这么努力过……”
赵光喘着气看着周围其他也瘫在地上气喘如牛的少年们,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也在练,姬安歌、归离和李堇娘等一众姑娘在一边看,他估计早撂挑子不干了。
“的确是已经够了,”嬴抱月站在他身边,低头看他笑了笑,“明天见要开战了,郡王殿下先回府好好休整吧。”
赵光仰头看着她,猛地翻了个身。
场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修行者还站着,其中就有这名少女。
“喂,公主殿下,你觉得明天的骑射和摔跤,我有希望吗?”赵光充满希冀地看着嬴抱月。
“我也不知道,”嬴抱月认真道,“不过练总比不练好。”
说完她抬头向众人笑了笑,“练完了,我去洗澡了,大家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是对手了。”
“嗯,”姬嘉树握紧手中已经折断的弓,点了点头。
同样站着的李稷没有说话,面具下的黑眸静静看向她。
嬴抱月向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向她和姬安歌所住的院子走去。
姬嘉树静静注视着她的背影。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皎洁的月光打在少女的肩膀上,她就这样披星戴月走向自己的居所。
“抱月!”他忽然高声喊道,“晚上早点睡!”
嬴抱月怔了怔,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向姬嘉树和同样盯着她的李稷一笑。
“好。”她说道。
……
……
“你骗了春华君吧。”
大战前的夜色静悄悄,月色笼罩了整个世安院。中唐人修建宅院有自己的一套规则,有专门藏书的院落和浴池,当嬴抱月沐浴完披着还带着水汽的头发推开藏书楼外的篱笆之时,却发现院内的石桌边已经坐着一位少年。
坐在石桌边的归辰握着书卷抬起头,看向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没有啊,”嬴抱月看向他眯眼一笑,“我的确去洗澡了。”
归辰嗅着空气中的余香,耳根有些发烫,他知道前院练摔跤的公子们这两天听到她去洗澡都吓得不敢靠近,忽然有点庆幸他不用去练摔跤。
嬴抱月给每个人都制定了不一样的训练计划,而他的训练计划和姬嘉树等人都不一样。
“你的兵书看的怎么样了?”嬴抱月走到他身边。
“只来得及将武经七书草草再看一遍,”归辰攥紧手上的书卷,“很多都记不得了。”
他已经近十年没有再碰过这些书。
当年祖父过世的时候留给他很多兵书,祖父在世的时候他也的确很喜欢看,但自从祖父去世后,他一心想着成为修行者以改变母亲和归离的处境,干脆都把那些书都卖了,换成了药典和其他杂书。
初阶大典不考兵法,当年的他觉得自己能成为修行者就已经到头了,从没想过自己还有用到这些兵书的时候。
归辰怎么都没想到,他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不仅成为了修行者,居然还通关初阶大典,走到中阶大典。
“能两天时间将武经七书看一遍就很了不起了,”嬴抱月在他对面坐下,“你祖父给你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如果不是从小有基础,两天时间连一本都看不完,更别提看懂。
“是我辜负了祖父的期待,”连续熬了两个通宵,归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但还是坚持着看完了兵书上最后一个字。
“只能记个大概了,”合上兵书,归辰遗憾地说道,“我恐怕也要让你失望了。”
他很清楚为什么嬴抱月只让他看兵书,不要求他练摔跤和骑射,只因他境界太低,摔跤不可能压制住高境界修行者,而骑射需要多年的功底,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也就只有兵法有点基础了。
“你没有辜负你祖父的期待,”嬴抱月静静看着他,“在我看来你很有武将后裔的风范。”
“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归辰苦笑,看向摆在桌上的一副棋盘。
这两天他之所以能坚持这般无望的努力,都是靠着这幅棋盘。
这幅棋盘能让他想起嬴抱月在准备初阶大典棋战时的模样。
她在清安院的地面上亲手刻下一副巨大的棋盘,然后在棋盘边整整坐了两天两夜。
那个整夜坐在地上的棋盘边的少女的身影,给归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时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可能赢,但当时才等阶七的她硬是撑到了最后,所以即便不知他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好意思放弃。
只是归辰没想到,真到自己付出努力身处大战之时,原来是那么的难以入眠。
“抱月,”握着书卷脸色青白的少年昏昏欲睡地看着她,“我很困,却睡不着。”
他的精神高度紧张,难以松弛。
和姬嘉树他们不同,他只有兵法一门可以挽救他的成绩。
“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