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楚彦怎么看也该比淳于夜要年长。
“我叫你叫你就叫,”淳于夜向他冷笑一声,“你是没有骨头吗?”
“舅舅您说的话,外甥我自然是要听从的,”楚彦依旧满脸笑容,“况且从辈分上而言,我还占便宜了呢。我说的对吗?夜……”
“闭嘴。”
在这个人又要喊出那恶心的三个字前,淳于夜暴躁地打断了他。
嬴抱月站在一边,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在禅院里,淳于夜好像才是那个唯一的正常人。
乌禅胥也好,这个叫楚彦的也好,都各有各的瘆人之处,尤甚于淳于夜。
“行了,别废话了。”
淳于夜盯着眼前青年的眼睛,又恢复了之前嘲讽的语气,“亚父最近不在西戎吧?代理禅主大人应该日理万机才对,怎么会想起来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楚彦笑了一声,望着淳于夜的双眼莫名湿润起来。
嬴抱月被瘆得险些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岩壁上,才想起自己被李稷护在身下。
她微微抬起头,发现李稷正侧目望着楚彦和淳于夜交谈,但他的视线却并未停在这两人身上,而是注视着楚彦身后一丈远的位置。
“李稷?”
嬴抱月心中咯噔一声,正要开口问询,楚彦却再次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为什么能当上这个代理禅主,夜公子您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楚彦满脸哀伤地望着淳于夜,“若不是您伤了禅主的心,这代理的位子哪里轮得到我来坐呢?”
他身后的石头后又起了微微的骚动,看来在禅院即便境界再高的修行者听见这个话题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少来了,”淳于夜冷笑一声,“代理禅主只能长老来当,我可没你这么高贵的身份。”
“高贵吗?”
楚彦摇了摇头,低头长叹一声。
“可惜了,您这么个聪明人,却偏偏不懂禅主对您的一番苦心。”
“禅主对我们而言只是禅主,但对您而言,他可是您的亚父。”
淳于夜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苦心?
亚父?
嬴抱月不仅竖起耳朵。
但楚彦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是凝视着淳于夜的碧瞳道,“若是禅主大人看见您和这群中原修行者混在一起,他老人家想必会非常伤心吧。”
“哼,你大可以去告诉他,”淳于夜冷笑,“还是你觉得,那个人不知道呢?”
在带嬴抱月去禅院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他再怎么伪装,只要嬴抱月在禅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云中君就一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不。
淳于夜闭了闭眼睛,云中君对他的怀疑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那一次让他在穆家向嬴抱月下杀手,就是亚父对他最后的试探。
他当时没有杀的了嬴抱月,不管是否是因为李稷的阻拦,他都不再受到云中君的信任,渐渐沦为弃子。
只可惜,他成了弃子这件事,他直到上了西岭雪山上后才察觉。
等那个人回心转意?
淳于夜低头笑了一声,这一次,他恐怕只会彻底成为白犬神寄生的苗床。
他并不怕死,但以那个男人的手段,他的下场恐怕只会落得比死更惨。
云中君并非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小动作,只是那个人有更大的事要办,一时间无法顾及罢了。
淳于夜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他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能做的,就是在云中君掉回头来收拾他之前,尽可能多的收集筹码。
他要做这世间第一个,背叛了那个男人,却还能活下去的人。
“可惜啊,”楚彦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笑着摇头,满脸惋惜,“明明禅主那么疼你,你却选择了第一个离开他。”
“疼我?”
淳于夜轻嗤一声,“你脑子有病就别出来丢人了。别的不说,那个人和你说的秘密可比我多多了吧?”
他环视四周,目光冰冷,“比如,我之前可不知道有这么一座山。”
如果不是嬴抱月告诉他,他不会知道原来禅院还有这么一处地方,藏着一个大秘密。
“你倒是说说看,那个人让你到这里做什么?”
楚彦沉默了下来,凝视着他不说话。
“另外,我一直有件事十分在意。”
淳于夜盯着他眯起双眼,“我小的时候,经常看见你独自消失在地宫的一处拐角后。”
他曾经尝试去跟踪楚彦,但每次只要转过那个拐角,楚彦就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从那时淳于夜就明白了,楚彦所知道的禅院里的秘密,远比他要多得多。
包括之前让他和嬴抱月逃出生天的那一处秘密出口,也是楚彦泄露给他的。如果楚彦不告诉他,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禅院还有那样一处出口。
“你在地宫的时候,到底是去了哪里?”
淳于夜直直盯着楚彦的眼睛,“你以前大概三天就会这么消失一次,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如果他没有猜错,在禅院地底,应该有一处只有楚彦知道的秘密之地。
这个家伙有事没事就会往那里跑。
近两年来,他被派出去做任务的时候越来越多,不能一直呆在禅院盯着楚彦,故而不知道他是否有那么规律地继续去那个地方。
但楚彦的这个行为,在年少的他心中,一直扎下一根刺。
楚彦静静望着淳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