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钟里,黑虎军被几乎屠戮殆尽。
但就在城墙重新被封闭,那群西戎骑兵变成瓮中之鳖时,仅存的十几名黑虎军骑上伙伴们的战马,率领着残军将其彻底剿灭。
不少人力竭之后,就倒在了那堵鲜红的石壁之下。
再然后,那个永远来迟一步的男人来了。
伴随着一阵狂风,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出现在了狼藉的战场上。
只一眼,万流云就认出了那是姬墨。
但她没有比任何的时候,不想看见这个人。
姬墨孤身一人站在战场,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握着剑定定看着那座鲜红的石壁。
再然后出现的,是许沧海。
他们是大陆上行动速度最快的神子,却谁都没有来得及救下她。
就在这两人出现后,灵壁另一侧的西戎人开始退军。
远处传来各地援军到来的脚步声,但长城的缺口已经堵上了。
“书白呢?”
许沧海问道,但姬墨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长久地注视着那堵墙壁,随后转身。
“你站住!”许沧海一把抓住姬墨的肩膀,“她人呢?”
姬墨没有回头,“你难道看不出她在哪?”
许沧海愣住了。
之前躲在城墙下的捡回一条命的官员们纷纷冲上城墙去找二世皇帝的尸体,伏尸而哭,却无人找到大司命。
四周嘈杂至极,但围绕在那两个男人身边的空气却一片死寂。
吧嗒一声,从鲜红的石壁上,滑落下一个物事。
正好落在这两人面前。
看见那个东西,姬墨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是一把剑鞘。
剑鞘上仿佛还带着那个女子的温度。
这是太阿剑的剑鞘。
“等等,”许沧海怔怔看着落在地上的猛地抬头,“太阿剑呢?”
万流云这才发现,之前在林书白消失前一直握在她手上的太阿剑居然不见了!
但太阿剑是未曾融入墙壁的,万流云一瞬间只觉后背寒意刺骨。
难道场间还有第三名高手在?
许沧海和姬墨的神情也在一瞬间警惕起来,姬墨定定看着地上的剑鞘,弯下腰去捡,但就在他的指尖碰到剑鞘的瞬间,一阵清风夹杂着冰雪穿过他的指尖,倏然托起地上的剑鞘,向东北方而去。
“山鬼!”
姬墨怒吼出声,“给我放下!”
但就在他要拔剑之时,手却被许沧海按住。
许沧海淡淡道,“你难道有资格阻止他么?”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即便站的很远,万流云仿佛都能听见姬墨骨节的响声。
“你之前,在做什么?”
姬墨站在地上,死死握着腰边的剑柄。
许沧海沉默半晌,“我的女儿生病了。”
姬墨猛地回头,“其他呢?”
许沧海冷笑,“那你呢?”
姬墨一怔,却没有回答。
万流云看着许沧海凝视着姬墨的眼睛,“为什么会是今天,你事先是不是知道什么?”
姬墨事先知道什么?
万流云还想再听,但两神子身上的气机在一瞬间提升到了极致,二人针锋相对,剧烈的真元威压让她险些都站立不能,别说还想听见声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号角声,又一队骑兵从远处奔驰而来。
姬墨和许沧海身上的气机瞬间消泯。
这一次,是耶律朗带来的骑兵。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个女子没有撑到他们的到来。
就在耶律朗奔到长城下时,姬墨和许沧海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万流云麻木地站在山冈上,看着局面被控制,尸体被搬走,大臣们为了大秦的未来痛哭。
而那堵石壁一直伫立在风雪之中,为边境挡住了风雨,整整七年。
有的人死了,但她仍然还活着。
万流云声音低沉,但嬴抱月和姬安歌等人都听见了她的讲述。
“这原来真的是……娘亲所化的么?”
姬安歌伸出手,颤抖着抚摸上眼前的石壁。
她原本在奔向这片石壁的时候,只觉得血脉相连,她一直都知道她的母亲在死后尸身不知去向,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记忆没有见过的母亲,会以这样的模样,出现她眼前。
这就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以自己的身躯,封上了永夜长城的缺口。
嬴抱月攥紧胸前的红玉,红玉温热,宛如那个人的心跳。
原来这既是姬墨所说的,她师父的尸身在哪,去永夜长城看一眼就明白了。
真的只是看一眼,就明白了。
这堵高高的石壁,就是她师父的尸身。
这堵石壁是由修行者的全身精血所化。
“这里只是国师大人的肉身,”嬴抱月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眼泪不再滑出眼眶,“你们的母亲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这里。”
姬安歌泪眼婆娑地看着她,“那娘亲的魂魄,去了哪里?”
“恐怕早已转世,在某个地方幸福地活着。”
嬴抱月轻声开口,努力让自己笑着道。
她的师父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再被她,不再被所谓的责任所束缚。
只为了自己,幸福轻松地活着。
这就是嬴抱月此时此刻,最大的愿望。
为了这个世界,为了无数人的性命,那个女子鞠躬尽瘁,拼尽了最后一滴血。
那么嬴抱月希望不论在哪里,下一辈子,林书白一定要获得幸福。
她的师父不是什么妖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