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稀奇,那个缩头乌龟居然愿意出山了?”
北寒阁包下的酒楼里,许冰清站在最高一层的包厢露台外,神情阴暗地看着天上飞走的云龙。
“你要是再这么说话,我就将你送回去陪你的母亲。”
许沧海坐在她身后的一张摇椅上,手上握着一卷书,淡淡开口。
许冰清牙齿将嘴唇咬得惨白。
“母亲要是知道父亲您如此窝囊,肯定会站在我这边!”
许沧海抬眼看她一眼,放下了书卷。
许冰清头皮一炸,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女儿如此色厉内荏,许沧海苦涩一笑,等他意识到她已经被养歪了,一切已经晚了么。
子不教,父之过。
许沧海看向天上的飞走的云龙,喃喃开口。
“万龙开门,高阶将至。”
“没想到我还有真的看见这一幕的一天。”
那一天他记得嬴帝将他们召集起来,兴高采烈地议论他设想中的高阶大典,第一句就提到高阶大典举行前,一定要有特殊的天象,宣告这举世瞩目的仪式的召开,首先要的就是“万龙开门,高阶将至。”
“这么看来她将这大典交给他还是对的,”许沧海低头翻着膝上的书卷,淡淡开口,“我可做不了这么漂亮。”
要让他来做这万龙,此时怕是没那么多人有心情聚在街上看风景,恐怕早就被万丈雷霆吓得瑟瑟发抖了。
即便许沧海不说,许冰清也知道“她”指的是谁。她从小就听母亲说过,她父亲当年才是最合适的高阶大典举办人,但大司命林书白假公济私,将这个机会交给了自己的未婚夫,北魏至此和高阶大典失之交臂。
更令人不齿的是,山鬼得到这个资格后,总是以时机未到的缘由不举办高阶大典,简直是无耻之尤。
想到自己父亲和高阶大典擦肩而过,许冰清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那么多年不举办,怎么今年时机就到了?怪不得这人之前要插手初阶和中阶大典,还许出什么彩头,区区最弱的神子野心却不小,父亲你可得小心……”
然而就在这时,许沧海却打断女儿的抱怨。
“谁说他是最弱的神子了?”他淡淡开口。
许冰清一愣。
山鬼在八人神中位阶最低,这是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事。
“山鬼位阶最低,是因为他从未参加过位阶之战,自甘末位,”许沧海淡淡道,“事实上我从未与他对战过,孰强孰弱未曾可知。”
别说对战了,连见都未曾见过。
不光是他,所有八人神之中,除了林书白之外,从未有人见过山鬼。
听到许沧海的话,许冰清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那父亲你们居然愿意承认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当八人神?”
“不管怎么说,西岭雪山上有一个等阶二的神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许沧海淡淡道,“并且我们单独一人上西岭雪山,也绝对抓不到他。”
这也是他觉得山鬼的实力也许不像世人传说的那么弱的原因。
至少在西岭雪山上,许沧海觉得他不是山鬼的对手。
“那父亲你们就没想过集体请那山鬼下山么?”许冰清咬紧嘴唇,请下山只是个客气的说法,她想的是既然一个人抓不住,几人围剿必然能抓住,为什么其他七位神子不联合起来将那个装神弄鬼的等阶二抓出来?
但她没想到许沧海闻言只是将书翻过一页。
“唔,这件事已经做过了。”
做过了?许冰清难掩震惊,“那父亲你后来,见过他么?”
“没抓到,”许沧海的手指停在书册边缘,“因为大司命站到了他一边。”
大司命下嫁山鬼,这可是山海大陆上的一件大事。
大司命的护短举世皆知。
形势彻底扭转,谁再也动不了山鬼一分。
“可就算那个女人站到了那个人一边,多来几位神子……”许冰清不甘心地嘟囔道,许沧海抬起头静静看了她一眼,让许冰清彻底定住。
“我不知道你母亲怎么和你说的,但你恐怕不知道等阶一和等阶二有多大的差距。”
说起来有个事实他从未告诉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许沧海淡淡开口。
“当年就算五个神子加起来,也不是人神的对手。”
更何况其中一位神女,还绝不可能站在他们这边。
许冰清彻底愣住,而就在这时,天地间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她瞳孔收缩,这个声音,她曾经听过。
是山鬼的声音。
……
……
世安院的众人此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就和当初在林间听到关于中阶大典魁首彩头的千里传音一般,声音像是直接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深夜打扰诸位,吾乃后辽国师山鬼。”
一个厚重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
果然是他!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人神情一凛。
“中阶大典圆满结束,老朽在此恭喜所有参加者。”
厚重的声音响彻天地。
“今日万龙开门,时机已到。”
“高阶大典,将于战国七年冬至时节于后辽西岭雪山举办。”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结果,众人还是心头一震。
冬至,嬴抱月迅速在心中推算时间,明日就是寒露,冬至距离寒露有将近两个半月的时间,这间隔的时间未免有点长。
如果只是从东吴赶到后辽,以修行者的脚力,最慢一个半月也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