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认真想了想,这几十个活死人单独对付都很棘手,若还懂得排兵布阵,那实在是应了市井妇人嘴里常说的那句话“简直不让人活了!”
衣琊弈呼出一口青色浊气,稍稍扭动身子,体内骨骼噼啪作响,丝丝缕缕的精气从筋肉深处渗出,为整副身体带来难以想象的可怖力量。无论是元婴所吐的神意抑或气海催生的气息,全都化成滋养筋肉骨络的精气养分。
五人中柳崇明是半路出家从煅体、练气、化神这武学既定的千古大道偏离,舍弃化神境一品之后转入练气境,并且成功开创巍峨气象。而衣琊弈则稍有不同,雨川庄自古便是走最为艰苦的煅体这条荆棘小道,庄内小童日后能否成为入流的高手往往与天资干系不大,唯一一个要求,便是能熬得住痛,吃得了苦!雨川庄能够依靠煅体为主要修习路子,成为一国之大宗派实属不易。
雨川庄固然世代坚守煅体的羊肠小道,却无法做到遗世独立而不受片缕沾染。如少庄主衣琊弈这一代,便同时兼修练气与化神两条路子,虽然最后仍是用以反哺肉身,但与人族初悟玄术的真正“人力”大相径庭。
音察小王子霖无韬身边的红衣大和尚木大师,大概才是真正得“人力”者,他无需依托气息神意,也不是强行煅体强身,而是心中有大愿力,心中无敌,自然天下无敌!
这也是如今“人力”越发势弱,甚至在武道中只有稍显关联的煅体作为伪意获得垫底位置的主要原因,练气与化神都有迹可循,相反这一发源于人心的“人力”,则太过难以捉摸,世间几人能够问心得道?
那九个模样当真如鬼魅一般骇人的鬼族动了,行动由体内机括带动,然则奔袭速度仍是很大程度保存了生前的优势,眨眼工夫,九个鬼族之速竟然攀升至堪比飞剑的程度。
一阵烈马嘶鸣声传来,拖动皇舆的六匹骐骥自行解开绑缚加身的缰绳金套,一齐冲着五人撒欢奔来。
衣琊弈双脚踏出一个大坑,迈开步伐迎着马群撞去。
左肩与马胸相撞,那匹死去上万年的异种大马如同撞上一堵铜墙,马蹄稍一停滞便遭衣琊弈一拳砸得侧飞出去十余丈远。另一匹骐骥大马已经赶到,临近之时一边侧身一边重重踹出后蹄,衣琊弈举臂一挡,这一蹄便没有落在胸口,但同样被巨力踹得倒飞而出。
那匹甩出去的大马挣扎了一会儿便顺利站起,遭拳头击中的地方有点凹陷痕迹。衣琊弈甩了甩有些许发麻的手臂,计较那一踢的轻重斤两。
这是一个鬼族突然从左后侧现身,它匍匐在地的动作眨眼即变,身体如蚱蜢般弹起,撑开长有百来颗钩状利齿的狰狞大嘴,笔直扑向衣琊弈。
幸得天宗相援,六根龙须弦结成一束,使唤长鞭一般重重甩出,抽在那个身长不到六尺的丑陋鬼物身上。
那个鬼族突遭巨力横扫,身形由前射变为横移,落地之时双手五指指甲深深扎入坚如铁石的巨石砖面,地面划出十道长达数丈的利口。
它身周最近的三头鬼族调转直指衣琊弈的方向,扑向这名偷袭不成的同类。
天宗还未来得及收回龙须弦,手头便有惊人力量拉着自己缓缓向前。因是先前那头鬼族张口死死咬住了六根龙须弦,其余三头同类则施以援助,同样以口衔丝。四头畜生手足钉在地表一般,天宗一时不但收不回龙须弦,自身反而被它们拉动。
索性舍了手中六股细丝,天宗左右双手抽刀取剑,身形撞向四名眼见来不及拔出手脚指甲就要丧命的异类鬼族。
寒光剑晃得天宗一副冷冽脸庞愈加森严,被天宗临时起意取名“藏乌刀”的乌亮黑刀势大力沉,再有三步,挥刀便能断去最前头那个鬼族的丑陋脑袋。
一匹高大骏马毫无预兆横生枝节插入一脚,眼中突兀晃进一个马头之时天宗便高高跃起,心中震惊一闪而过,随即醒悟。这些行动自如的马匹鬼族归根到底都是依赖植入体内的机括活动的死物,自然无法泄露丝毫生机,而在他们相互无间的配合之下,连元婴的灵感也不能捕捉到所有活死物的行动。有些游曳于外圈的个体,便是捕捉到了,由于距离远气机弱,也只会误以为是搅动的气流,让人防不胜防。
天宗身姿卓越,意态潇洒地飘身落在司空神在身旁。看见几头鬼族正在扯自己不得不暂时遗弃的龙须弦,甚至吸入口中咀嚼,一张脸便黑了下来。
“你们守墓的祖先可曾留下只零片语,交代破阵之法抑或这些个活死人体内的机关枢纽所在?它们总归不会无日不夜地追杀堵截我们吧?”
司空神在抬手间使出搬山的功夫,提起一匹大马,却被挣脱无形的桎梏,那匹大马从空中重新落地之后缓缓踱步,朝司空神在漫漫靠近。
天宗忧心忡忡,这玩意儿竟能挣脱无形的神意。凭这一点足以断定,它们定然不单止依靠机括行动,因为世间任何机巧玄关都无法造出只能由活物生出的神意。
除非它们死前神意被生生禁锢于体内,将元婴炼成储藏神意的:罐子!
当然天宗也有不少疑惑,那类异种鬼族也就罢了,怎么这六匹大马也懂得运用神意,难道它们生前会是在神海养出元婴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