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
任是止薇在宫中沉浮了八年,修炼出一身四平八稳的功夫,也被这话惊着了。
淑妃想要调她回上阳宫,为什么?
总不至于是,淑妃心念旧奴,故而巴巴地把她弄过去吧?
止薇见李管事口中的尚宫局姑姑并不在,瞅了眼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点青,便大着胆子套话:“管事,我有些不明白。淑妃娘娘怎么会指名要我?毕竟,当年的事您也知道……”
李管事很随意地挥了挥手:“主子怎么想的,咱们怎么知道?总之,淑妃娘娘要点你过去伺候,你就麻利地过去好了。而且,淑妃娘娘也不单是要你,连点青也要了过去,你们俩都是养花好手,去了上阳宫可要守望相助,别堕了咱们司苑局的名声……”
从李管事嘴里问不出什么,又被催着打点行李,马上就去上阳宫报到,止薇心情颇为糟糕。
她可不稀罕那什么一等大宫女的月例!
要知道,她当时被撵出上阳宫可是跟淑妃头胎流产有关!这会儿淑妃又怀上了,她再回去岂不是危险重重?
简直就差在脸上写上“大凶”二字了!
刚巧这会儿正是午膳的饭点,尚宫局的人也说忙,没功夫一直等着止薇、点青二人,交待李管事让二人在申时前去报到便走了。
止薇、点青二人吃过午饭,便回屋匆忙收拾行李。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司苑局的宫人多半都听说了此事,看她和点青的眼神自然又变了变。
连珠跟她关系好,自然也知道她被发配过来的始末。
她一边看着止薇收拾东西,一边忧心忡忡地问:“止薇,你真的要去上阳宫吗?”
止薇无奈笑道:“上头要人,咱们底下的只有从命的份,哪里还有得选去不去呢?”
连珠皱着眉想了想,悄声道:“我听人说,淑妃娘娘脾气不大好的,尤其是前年小产之后,时常作践底下人,只是外人不得而知罢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我,我有个同乡,叫雪梅的,她就分在上阳宫里做杂役。上回她生辰,我过去看她,正好看到她在擦药,不然哪里知道……”
止薇闻言蹙眉,淑妃私底下竟这般暴虐的么?
当年,她进上阳宫时几乎没近过当时萧婕妤娘娘的身,也不清楚她性情如何,却也没听说过这类的事。
可连珠为人本分,从来不搬弄是非,她这般慎重告知,看来多半有几分准。
止薇心中沉甸甸的,握了握连珠的手,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相对长吁短叹了一番,最后,还是她强打笑颜:“瞧你这样儿,仿佛我不是要高升,而是要被推下火坑似的。那宫里就算是龙潭虎穴,我先前不也活着出来了,怕什么?最多,最多捏着你平时偷懒的把柄,逼着你跟那位雪梅姐姐求求情,帮衬我一二咯?”
连珠当然不是爱偷奸耍滑的惫懒性子,两人也不过是打打嘴仗、开开玩笑,并不会当真。
“你呀~不用你说,我过几日会寻个机会去看她。你自己多小心便是。”
到了未时,点青便主动过来寻止薇,示意自己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两人刚走出去,跟李管事说了些感谢他平日关照的客套话,便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端庄秀美的绿衣宫人闪身而入。
“李管事可在?”
来人自称叫绿桃,是坤栩宫的大宫女,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特意来此寻止薇去问话的。并且,很坦然地点破,问话一事跟花神祭那日的事情有关。
道完来意,绿桃才问:“两位姑娘这是打哪儿去?”
点青嘴唇动了动,没吱声,止薇则转头看了看李管事。
李管事仍是笑呵呵道:“是这样,尚宫局的姑姑要调这两个丫头去上阳宫伺候,说是今年开春冻死了两株牡丹,淑妃娘娘心疼得紧……”
绿桃道:“原来是这样,只是不曾听说……既如此,这一个就先去上阳宫罢,止薇姑娘且随我走一趟。”
止薇心头又是一跳。
李管事是个糊涂人,她却如何听不出绿桃的言外之意?
按理说,皇后掌管后宫诸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各宫人手的调配。
如今淑妃突然点名从司苑局要人,听这话音,像是绕过了皇后,直接找的尚宫局。而尚宫局,似乎也尽职尽责替淑妃跑了腿,有没有禀告到坤栩宫那边就不知了……
只是,尚宫局姑姑未留下等她们、而是让她们自行去上阳宫报道的理由,似乎只是个推托的理由?
跟着绿桃离开前,止薇眼角余光忽然瞧见了面带愁色的青姑姑。
她似乎有些犹豫,踯躅了一会,还是走到点青跟前,用硬邦邦的语气说:“你人小不经事,也不认得宫里的路,我送你一回吧。”
原本还在好奇围观绿桃、止薇谈话的点青愣了下,很快绽放出个灿烂的微笑。
“恩!多谢姑姑!”
止薇冷眼瞧着,青姑姑的神色似乎更无奈了。
“走吧。”
止薇心中一叹。
青姑姑在司苑局地位有些特殊,平时也不怎么爱搭理人,唯一对这个小点青另眼相待。如今点青一去上阳宫,还不知前程如何,也怪不得青姑姑担心,要紧紧跟着将人送过去了!
在这森冷的宫墙之内,能有人真的为自己操心,还真是幸运啊!
上阳宫。
点青一路跟着青姑姑过来,没人时便悄悄问青姑姑淑妃的事,偶尔碰到有人经过才老老实实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