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时,檀香十分惊慌,只觉得周围的人瞧她们这些代王府出身的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秦琬倒没怎么惊慌,她和玉迟交换一个“果然来了”的眼神,方问:“阿耶因何被参?你怎么知道的?”语气不疾不徐,态度平静自然。
檀香见秦琬淡定自若,心中的焦躁不知不觉被抚平,竟生出一股子羞愧,隐隐又有些自豪——代王可是圣人的儿子,哪有因外人几句话就责罚的道理?又不是摊上……对吧?怀献太子的份量重,代王的确比不上,如今没嫡子又没太子的,代王便是诸王中的头一份,哪有那么容易就倒下的?
心思既变,檀香的语气也不似之前焦虑,变得沉稳起来:“奴婢正在外头守着,探亲回来的朱梅忽然找到奴婢,说代王殿下被御史参不慈,阖府上下都传遍了,只是瞒着咱们院子。”
秦琬挑了挑眉,奇道:“大朝会也就今早的事情吧?这才什么时候就人尽皆知了?”只怕是有人见不得她好,幸灾乐祸,故意将消息传出来,想要杀一杀她的威风吧?
只不过,不慈……难道秦敬那头出了什么事?没道理啊,自己明明有让伯清注意,以沈淮的精明,没道理不盯着秦敬和周红英。
“檀香——”
“奴婢在。”
“你替我跑一趟代王府,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秦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代王本人比较妥当,“带上几份礼物,这就去吧!”
檀香利索应下,取了礼物,人还没出曲成县公府的二门,代王府就派人来了,来得还是王府大管事的娘子,代王妃沈曼的心腹,七月。
七月也算看着秦琬长大的,见她一切安好,自是不胜欢喜,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玉迟。秦琬见状,笑道:“玉先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王爷王妃命奴婢来和县主说一声,别将那些御史的胡说八道放在心里。”七月半字不差地转达,眼角眉梢很有些愤愤的意味。
秦琬一听便知代王气得不轻,忙问:“阿耶可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七月不甚自在地看了玉迟一眼,见秦琬真不将他当外人,才道:“与前几年的徐氏一样,卢氏生下儿女后,对王爷撒娇撒痴,求王爷莫要将小郎君小娘子抱到王妃身边。得了王爷的冷脸,她又‘退了一步’,希望王妃只抱小郎君走。王爷被她烦的厉害,便将请封的折子压下,命人将她挪到了北院。若不是王妃发话,为小郎君和小娘子积福,王爷都想将她送到观里去。”
“卢家人听说卢氏同时诞下一儿一女,满心欢喜,想要沾一沾光,却见王府这么久都没动静,便口出怨言,说王妃强夺人子。还说王爷不慈,想要杀了卢氏,将双生子充作王妃的儿子,令其一出生就失了母亲,被仇人所养育……也不知哪个御史这般清闲又无知,没打听明白情况便贸然上折子,惹得王爷大发雷霆。”
想到这些日子卢氏的上蹿下跳,七月满心都是鄙夷。
到底是平民百姓,不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王妃愿意养你的孩子是抬举,是你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强夺人子?你当是小门小户,发妻生不出儿子就典个妾来生,生完就将妾打发走,孩子算发妻所出?
皇家子嗣,由谁所出,玉蝶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妾和妾之间可以混淆,反正都是庶出,由哪个妾生得都一样,嫡庶却不会错乱一丝。别说是龙凤双生了,就是天降祥瑞,紫气东来,平平无奇的嫡子也比祥云普照的庶子金贵。愿意替王妃生儿子的女人多得是,没了卢春草还有张春草,王春草,哪里非你不可?
七月可不认为卢春草会亲自奶孩子,照料孩子,且不说奶水充不充足的问题,小孩子也难养啊!白天呼呼大睡,夜里精力旺盛,不住哭闹。饿了也哭,尿了也哭,醒了哭,什么都哭,哭得你不得安生。
真正带过孩子的人就知道,自己养孩子的话,少说一两年别想睡得安稳,经常是隔小半个时辰就会被吵醒或者惊醒,不得不起身照料孩子。这也是贵妇人都将孩子交给奶娘、使女、妈妈们照顾的原因,她们的事情太多,没那么充足的精神,一日能去瞧孩子三五次都已算得上难得的慈母了。
代王流放的时候,亲手带过秦琬一段时间,知晓孩子难带难养。见卢氏即便在月子中也不似寻常孕妇那般憔悴不堪,平日又爱弄些胭脂水粉,香茗女红的,便知她热衷穿着打扮,处处都要留心,不让姿色少了半分。代王府又不似彭泽艰难,卢春草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哪里会亲自带孩子,折损了自己的颜色?
既然都是下人带,不是生母亲自照料,难道不是养在王妃的院子里更好?王妃那儿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的,服侍的人也尽心,要什么有什么,哪里及不上卢春草的院子了?
对卢春草的举止,秦琬半点都不奇怪,徐氏想要自己养儿子,那是将儿子视作了后半生的依仗。何况徐氏本就是目光短浅,大字不识,看不清局势,得志便猖狂的小人,骨头轻也是正常的。卢春草却有种莫名的骄傲,她的举止很谦卑,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在秦琬看来,卢氏这种认不清自己也认不清局面的女人,比徐氏还不如些,让卢氏承认她不过是一个给别的女人生孩子的妾十分艰难,指不定对方还端着无谓的骄傲自欺欺人,有此举动也无可厚非。却不知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