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必有战事,却未必是这几年。”裴熙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西边才是上策。”
秦琬沉吟片刻,才道:“西边事务繁杂,派系林立,风沙漫天。驻守于此,很可能会错过机会。”
他们一问一答,说得如此清楚,沈淮也明白了大概。
日渐强盛的大夏和野心勃勃的高句丽必有一战,一旦战事开启,即便攻不下平壤,一次又一次的争端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安西都护府虽是大夏最重要的防区,四境却诸国林立,局势复杂非常,任谁都不能轻易动刀兵。出身高贵的武将到那里蹲几年回来,说不定一点血都没见过,军功就转上几转,对没有后台的人来说,却是荒废青春的大好所在。
再说了,即便在西域有马贼可以剿,等大夏与高句丽的战事起了,将赵肃塞到北方也无所谓。如此一来,却有很多弊端,比如人生地不熟的,再比如风沙漫天中根本演练不了水战。哪怕赵肃在彭泽学会了泅水,往西北那儿一坐,这本领也就荒废了大半等等。
秦琬越是全心全意地为赵肃考虑,沈淮就越发觉得妻子短视,好在他已寻到了补救之法,便道:“这事不急,只要赵九郎入了圣人的心,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成个家,留个后,才能安心戍边。”
赵肃叔伯堂兄弟众多,情分却没多少,昔年仗着他年轻,想要低价强买他手上的地,他一气之下变卖家产,带着全部家当押解代王流放。如今他凭着代王的信任做了北衙校尉,这职位,在贵人眼中自然是不够看的,在赵家人眼中却是了不得的大官,自然争先恐后地攀附上来,把什么娘家侄女外甥女往他房中塞,巴不得赵肃耽于美色,娶了她们中的一个。如若不然,妻妾争宠,一辈子无儿无女,过继个嗣子来,虽然袭得官职要降几等,也是白得的官身不是?
秦琬一心为赵肃着想,赵肃也有大志向,一定要娶个官家嫡女才好。若非如此,他的婚事也不至于拖到现在,眼下听赵肃这么一说,秦琬直了直身子,眼中流露一丝兴味:“哦?你有人选了?”
“我有个朋友,名唤萧誉,字赞之,袭了北衙的校尉一职。他的妻子出身陇西班氏,还算有几分见识。班氏有个表姐,出身陇西颜氏,冲喜嫁到韩家,新婚不足三日,还未圆房,夫婿便去了。”
这些人名和家族,秦琬一个都没听过,下意识地望着裴熙。裴熙不假思索,干脆利落地说:“陇西的班、颜、韩三家,也就在前朝初有些名气,加起来出过一位三公,五位九卿,之后便没了声息。互为臂助,于乱世中存活下来,却只是地方乡绅一流,除了先祖荣耀就不剩什么。不过,也算可以吧!有个世家名头,总比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