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吟香勾起一抹邪笑,道“即墨云,你若能安然离开这里,再来和我谈条件吧。”
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门口,余光扫了即墨云一眼,不屑地弯起唇角。
“你要去哪儿?”徐典喝问道。
梅吟香无奈地回头,耸了耸肩道“这么晚了,我当然是要回家了,否则,岚岚醒来见不着我,可是会担心的。”
徐典“哼”了一声,讥诮道“夫人若是知道你的行径,不知会作何感想?”
梅吟香忍不住捧腹大笑“徐管事啊徐管事,枉我认为你聪明,你竟蠢到这份上,你认为,我会给你们说出去的机会吗?”
梅吟香狭长的眼眸越来越晦暗,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话音里隐透着三分狠意。
徐典反而哈哈笑道“有庄主在此,不管你使的什么阴谋诡计,都是不可能得逞的。”
梅吟香轻轻挠了挠下巴,对着默然不语的即墨云,玩味地道“即墨云,你的狗对你很有信心嘛,你可千万别让他失望啊。”
梅吟香留下这句话,便不再逗留,大踏步走了出去。
徐典走到一旁,抓住栏杆,使劲晃了晃,纹丝不动。
他蹙眉道“庄主,难道他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儿?”
即墨云紧绷的脸骤然一松,他长长叹息一声,开口道“困死太慢,他现在耗不起,必会速战速决。”
徐典切齿道“此人卑鄙至极,不知又要耍什么手段。”
他们这面正说着,忽然,门一扇又一扇地被关上了。
外头窸窸窣窣一阵忙乱,不一会儿,门缝里钻入一缕黑烟。
徐典大叫不好,果然,紧接着火光四起,那梅吟香竟是要活活烧死他们!
徐典环视四面,铁栅栏是万万撼不动的,他使劲踩着每块地砖,也寻不到任何破绽。
徐典不由焦急道“庄主,现在怎么办,这火很快便要烧进来了!”
即墨云往屋顶上瞧了瞧,徐典跟着往上一看,屋顶虽高,但毕竟不是铜墙铁壁,以庄主的能耐,必定可以冲破。
徐典面上一喜,连忙对即墨云道“庄主,你快动身吧,若需借力,便踩着我的肩头上去!”
即墨云凝眉道“那你呢?”
以徐典的功力,是不可能在这狭窄的空间里,直蹿出去的。
徐典笑了笑,坦然道“我答应过老庄主,要好好保护庄主,只要庄主平安,即便我不幸罹难,九泉之下见了老庄主,也是问心无愧的。”
即墨云的薄唇渐渐抿成一线,他端凝起徐典,发现他的额头竟多了好些皱纹,两鬓也染上了白霜,原来岁月无情,将他们裹挟其中,不知不觉,催人衰老。
这三年,他只顾着寻找岚兮,却忽略了身边所有的人,他们都是跟随父亲的亲信,若非出自对父亲的爱戴,自己又何德何能,能得到他们的敬重?
“老徐,我们谁都不会有事的。”
即墨云坚定而温暖地对徐典道,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责任的分量。
徐典被即墨云这样深邃的表情震住,他隐约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老庄主的影子,那个仁慈,宽厚,值得信赖的朋友。
烈火噼里啪啦,很快就烧毁了门窗,火苗蹿进厅中,点燃了一切易燃的物品。
铁笼附近,虽尚未波及,但烈火的炙烤,却逼得二人难以呼吸。
徐典连忙捂住口鼻,催促道“庄主,你快走吧,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即墨云不语,陡地扯住徐典的胳膊,墨眸一凝,气沉丹田,足尖在客席上一踏,断喝一声,将他提离地面,另一手抓着栏杆,直往上攀。
徐典只觉劲风逼面,一股力道将他直往上扯,他身不由己,眼见得屋顶越来越近,心脏几欲提到嗓子眼。
待近尽头,即墨云猛然发狠,将他头下脚上,往屋顶掷去。
徐典陡然回过神来,借着这股劲力,一脚蹬断几根椽子。
“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屋瓦掉了一地,屋顶被踹出了一个窟窿,徐典被重重摔在瓦片上,笼罩在火光里。
徐典摸着腰椎,痛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他挣扎着正要爬起,突然听见梅吟香一声厉喝“放箭!”
无数支羽箭接二连三地向徐典飞来,四周又尽是熊熊烈火。
徐典被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他勉强看清方位,不及细想,扯开外袍裹住头脸,向围墙外纵身一跳,穿越火海。
耳边一片嘈杂,眼前黑漆麻乎,脑中尽是空白,徐典也不知自己掉到何方,等到他静止下来,掀开破烂的外袍一看,四周草木繁盛,身后火光隐隐。
危急时刻,将人无穷潜力都给激发出来了,他竟于惊险之中,跃出墙外,逃过一劫。
徐典死里逃生,沾沾自喜,一起身,不禁扶腰痛呼,八成闪着了,难为他一把年纪,还要学猴上蹿下跳,腿脚没折,已是万幸。
墙内人声鼎沸,料想是追着自己而来,黑夜中,不辨方向,徐典在林中摸索奔走,不觉间回到了宅院的正门,原来自己是绕了一圈。
他躲在草丛里,看着几名喽啰来回巡逻,正门外还备着一匹马,看那毛色油光水滑,便知是匹好马,多半是为梅吟香备下的。
徐典心念一动,等庄主出来,正好可以乘快马离开。
对了,庄主!
一想到庄主,徐典那一颗心便禁不住砰砰乱跳,方才情势之凶险,此刻想起,他仍旧心有余悸,不知庄主现下如何了?
以梅吟香那狗贼的卑劣,断不会让庄主轻易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