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不对劲。我心中渗出丝丝寒意,连忙离开原地。一直走出老远,那鱼的眼神还印刻在我脑子里,我摸了把额头,三伏天硬生生给老子吓出一头冷汗。冷静下来之后,我又开始怀疑那是错觉,正当这么想的时候,马鸣前几天跟我说的话回荡在脑海,干我们这行的,就是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一切异常都要敏锐洞察,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我立刻给马鸣去了电话,把刚才那事如此这般说了一番。马鸣听完后态度也不由严肃起来,让我不要走远,他马上过来看看。
我不敢走远,却也不敢离着水池太近,幸好院子旁边连着一条回廊,站进去还可以避避暑。回廊里有一排厢房,我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期间视线一直紧盯水池,就怕那死鱼忽然跳出来。
忽然,嘎吱一声,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原来是尽头处一扇门被风吹得开了。我一直以为这排厢房是上锁的,其实并不尽然。我心生几分好奇,走到那间屋子前推门进去,屋内装潢十分精致,视线黑暗,光线从窗户里透进来,但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桌上放着一面巨大的黄铜镜子,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种镜子,就走到桌子前照了几下,映照出一张五官宛如做了拉伸的脸。真不知道古代的女人是怎样对着这种镜子把自己打整妥帖的。
我啧啧赞叹地转过身,又被一张古香古色的闺床吸引,床上竟然还铺着褥子,就像还有人居住,只是主人碰巧外出罢了。我以为宅子的主人搬家是就将这些家具收拾干净了,看来并不是这样,而且这张床经历了百年之久的岁月却并不显陈旧,甚至灰尘都没怎么落,应该是影视基地的人开了门,又打扫了的缘故吧。我想出了这样一个解释。
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却看见床上枕头下露出一本书的页脚。忍了忍,还是没克制住好奇心,弯腰把它抽了出来。抽出来才发现这是一本日记,字迹娟秀端正,当属少女,而且用的都是繁体文,竟然还是一本古人日记,不过用的却是钢笔,应该是房间旧主人留下的遗物。这样一来,应该不算窥探人家的秘密,我津津有味地坐到旁边翻看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许久,待我放下日记,已经明白了里面讲的是什么。日记主人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父亲做生意失败没落了,母亲将她卖入庄园成了一名丫鬟。她与别的丫鬟不同,见多识广聪明知趣,竟和庄园里的大少爷情愫暗生,两人甚至偷偷私定终身。
可惜门不当户不对,大少爷成年之后迫于家族压力娶了名门小姐,日记到这里就终结了,最后两句话来自黄梅戏天仙配。一句是七仙女唱的:寒窑虽破能避风雨;一句是董永唱的:夫妻恩爱苦也甜。字迹有些模糊,像是被泪水晕染过的痕迹。看得我一阵唏嘘。
放下日记,将本子塞回枕头底下,我忽然感受到强烈的注视被注视感。来了,来了,又来了。被死鱼眼珠紧盯的毛骨悚然感在我心头炸起,当我蓦然回头,一双无神的眼珠就在不远处紧盯着我!
我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待定下神一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半身人偶。就是造型师常用的那种,标准的假人脸,黑长直披散脑后,身体曲线曼妙,但也看不出什么来。应该是之前影视基地的人入驻摆放在房间内的,差点没把我吓得像个娘们儿似的尖叫起来,真有点渗人。
假人只有上半身,体型较小,之前一直藏在铜镜之后,因为角度的缘故我不能看到,就在我翻阅日记期间,它在我身后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我。这样一想,虽然是个假人,我却也产生了一股类似偷窥被抓包的羞耻感。我走过去将它摆正,面向黄铜镜,开玩笑似的叮嘱道:“你可不要说出去啊。”
我这人就是有这个毛病,喜欢自言自语。小雅养的猫也是,经常被我抓着教说话,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马鸣还没来。我将假人摆正之后,发现她一头流畅的黑发乱了,地面一声异响,竟恰好就是一把小梳子掉了下来,我就捡起它给假人梳头发。
“哇……你头发真顺,跟我女朋友一样,又黑又软,肯定是真发吧。”我边梳边嘴碎,梳了几下感到不对劲,这股不对劲不是来自假人,却是来自掌心的梳子。好像有什么东西膈着我似的。我的1979
我问起马鸣有什么收获,他摇摇头,说只是把路逛熟了。又说他找到了沈家的祖宗祠堂,要今晚上去看看。
我问:“就是熊孩儿在前面拉了泡屎,差点把自己折腾得没命那个?”
马鸣说是的。我立马捂住心口:“我感觉好像还没有好,我想请个病假,老板,我今晚上能不能不去?”
马鸣冷笑:“想得美。”
县城经济萧条,白天很是无聊,没什么好逛的,于是在旁边开了个宾馆,我在房间一觉睡到天黑。途中马鸣出去了一趟说准备东西,我没有关注,应了一声继续睡得沉沉。这一觉睡得很不好,总是听见女人的哭声、尖叫声,有个面容悲哀的女人一直在梦里唤我少爷,一声叠一声,执着又可怖,硬生生给我叫出一声鸡皮疙瘩。她让我带她走,我又不认识她,当然没应,她就转身跑开。我以为她要走了,没想到她翻到水池边的围栏上面去了,朝我招手,让我也过去。
我的危险闹钟直响,转身就跑,身后忽然传来噗通一声,我回头看过去,原来她跳进水池里了。半点挣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