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的清早,微风清冽,安攸宁在一阵鸟语花香中醒来,睁开朦胧的睡眼,神思一阵恍惚后,方才想起来。
这里是司沐夜的马车,这么长时间来,她第一次无梦地睡了一个好觉。
掀开被子,她眸色微诧,被褥下是一双雪白的赤足。
她昨夜好似没有脱鞋鞋袜吧?
那她的鞋袜是何人所脱?
司沐夜?
安攸宁扶着额头,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
他何时行为如此放肆起来了?
他在青轩峰的那一年,她也曾当着他的面,赤足下水捉鱼摸虾,没有任何顾忌。
但毕竟当时她年幼,男女之间没有任何顾忌,何况他双眸结霜,视物不清,根本就不会察觉出她失礼。
可如今他这样,算是什么?
安攸宁有些气恼,她慌忙将一旁的鞋袜穿好,低头的一瞬间,她不经意瞥见她胳膊上的药膏痕迹。
这是……
那晚被刺客刺伤了胳膊,她着急母亲的病情,仅仅上了一次药粉,伤口处的皮肤已消肿,但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泛着红色,看起来有些瘆人。
如今那些伤痕上被均匀地涂抹上了一层淡绿色的透明膏药,原本隐隐有些刺痛的伤口,已然一片清爽,没有丝毫痛意。
这个伤口……难道也是他处理的。
不知为何,一股暖流流淌入安攸宁冰寒的内心,让她坚如磐石的心,裂开一丝微弱的缝隙。
这样细心温柔的阿呆,她真不知该与他如何相处?
掀开车帘,举目远眺,那玉树临风的少年依旧端坐在篝火旁,凝视着火堆,不同的是,此时篝火之上架着一只铁砂锅,锅内咕嘟咕嘟不知在煮食着什么。
不染纤尘的少年,撩起他的衣袖,一双矜贵十足的手,一手小心的打开锅盖,另一手拿着一只木勺子小心翼翼地搅动着。
晨曦之下,温暖的光线打在他的侧颜上,那张冰寒冷硬脸一时间渲染上一抹温润和煦,为他增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司沐夜就是如此神奇,冰寒与温润,如此截然不同的性格表现,却能在他身上如此和谐的表现出来,让人有时候会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他?
前世的阿呆,让她觉得深不可测。
今世的阿呆,也令她一时之间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察觉到有人注视着他,司沐夜陡然间抬头,四目相对,他眼里浓情蜜意,而她则慌乱的低下了头。
司沐夜不由哑然失笑。
他的鬼丫头,这是害羞了吗?
“安生,过来,我煮了稀粥!”他冲着她挥手,神色恢复到以往的矜持,“吃完早膳,早点赶路。”
她从马车内出来,却磨磨唧唧的地不愿过来。
司沐夜有些气恼。
她就这么不待见他吗?
“若今日启辰晚了,怕是明日无法去宁府赴宴了!”他面色冷硬下来,没好气的说道。
赶不及赴宴,那怎么行?
“我来了!”
安攸宁小鹿般跳过来,忙接过司沐夜亲手盛好的稀粥,也顾不得会不会烫嘴,简单吹几口气,便开始飞快的吃着。
看到她那副迫不及待赴宴的模样,司沐夜心口一口气开始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那个臭小子到底有什么好?
参加他父亲的寿宴,难道就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