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从晨时起,青鸾就隐隐觉得不安。
外寂静的有些不寻常,她早膳不过用罢小半碗粥便再也难以下咽。期间昭贵嫔也來陪着说了会话,不过就是皇上近來都不肯传华薇宫的人侍寝,也不知是哪里惹了皇上不快。
青鸾心中自是清楚,然而也无心过多应付,便只草草敷衍了几句。昭贵嫔见她亦是无计可施,便也起身走了。倒是苏鄂怕失了礼节,将她一路送回殿内。宫中今日少了水巧,她便大约猜出小主定是有事瞒她。然而青鸾不愿说,她也无从过问。
午时不到,忽听见院外有说话声。她推门看去,原是苏鄂正训斥寻香等人。那三个宫女穿着青色小褂,脸上兀自还挂着委屈。苏鄂背对着门,看不清脸色如何,只依稀听见几句“不许背后抱怨”,“失宠得宠不在一时”之类的话。
一刹那便有些倦了,她倚在门框上轻唤道:“苏鄂。”
便见那几人都敛了声垂下头去,苏鄂回身见她,忙几步上前道:“小主怎么出來了。”
“我若不出來,便也不知道你这姑姑当得如此厉害。”
苏鄂微微有些蹙眉:“奴婢是在正风气。”
“不怪她们。”女子淡淡一扫,“原是我连累大家了。”
“小主千万别这么说,”见她如此,一行人慌忙跪下,面带焦虑道,“奴婢们只是为小主抱不平,万不敢有旁的念头。”
青鸾扶起几人,神色依旧。“即便这样想也不怪你们,我无能,你们自然受外人欺负。你们心中有怨,我知道。”
这话一说,立即便有人心中委屈,饶是寻香忍不住,眼泪已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青鸾劝不住她,只由着几人撒撒心中委屈。便在此时阁门外一声尖锐的嗓音已带着三分嘲讽道:“呦,奴才还沒宣旨,贵人这里怎么先哭上了。”
來者正是朝凤宫传唤公公,女子一时悚然,只环顾四周发现水巧仍未归來。她暗自叹一口气,该來的终是來了。
然而面上却与平常无异,青鸾静静笑道:“劳烦公公亲來,可是有什么事。”
“贵人猜得不错,可不正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请您走上一遭么。”
苏鄂亦知此番不妙,皇后竟越过自己直遣了人來,可见必是出了大事。她凝视青鸾,只想从中寻出蛛丝马迹。然而那女子笑容淡雅,容色沉静,只是转身唤道:“苏鄂,更衣。”
便是流月阁的宫人,也少见她穿得如此端庄。绯色长衣外罩对襟碧霞云西番莲小衫,精心梳了月牙髻,上缀一支银丝八宝翠珠钗。容装素雅,笑容怡然。走起路來环佩叮当,如同前赴一场盛大的晚宴。顿时众人噤声,她亦只是携。
朝凤宫气氛诡异,是刚刚踏入便能感觉得到的。众妃嫔赐坐殿上,然而无人交谈。皇后正于上手同嬷嬷说着话,青鸾到时,殿内眼神迅速交换了几个來回,瞬间便集于她一身。却见那女子信步上前,恭敬道:“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复又目光平移,“见过宸妃娘娘。”
“來人,看座。”皇后撂了茶盏,颜色和善,“今日请妹妹來,不过是为了正一正这宫中风气。”
“托皇后鸿福,这宫中一向肃清,何來整治之说。”宸妃眉眼有倦,说话之时却是目不转睛地凝视青鸾。
秦素月并未作答,只是轻扬下颚,顿时两个侍卫便押解着一水服女子进入。那女子似是畏惧的很,只敢抬头看一眼众人,却赫然是水巧无疑。
苏鄂一惊,险些迈步上前,殿内一时间更是哗然。众人有惊有笑,却惟独青鸾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湘贵人,这可是你宫中之人?”
虽知皇后是明知故问,她却依旧起了身,颔首答道:“正是嫔妾贴身侍女水巧。”
“这便怪了。既是你贴身宫女,又怎会怀揣情诗出宫。”
“情诗!”立刻便有人禁不住惊呼出声,“娘娘可非玩笑!”
皇后并未出声,倒是身旁嬷嬷上前一步,目光恳切道:“这确是奴婢亲眼所见,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虚假。”
“指认宫中妃嫔可是大罪!”皇后柳眉倒竖,佯怒道,“你便将你见到的一一说來,若有半句虚假,饶是你服侍本宫多年,本宫也决不轻饶。”
“是。”桂嬷嬷郑重叩首,“今早奴婢奉娘娘旨意前去给太后送新鲜的晨露玉仁粥,便见水巧姑娘一副匆匆忙忙即将出宫的样子。奴婢才想着让姑娘给贵人带声好,岂料刚一靠近,水巧姑娘便像见了鬼一样急欲避开奴婢。这礼尚未行,便从袖口掉出了个锦囊。”
她说着便由人将东西呈了上去,皇后柳眉微蹙,展开字条一看,立时便勃然大怒:“好一个昔会伊人墙垣下,唯见堇花落莫开!”
“奴婢原以为她是偷了小主东西才会这样怕,哪知抢过锦囊一看,竟是这样的情诗。奴婢想着水巧是湘贵人近身服侍之人,若是妃嫔真与外人有染,污了皇家青白,可就……”
“嬷嬷一片衷心,青鸾钦佩不已。”青鸾神色一定,已缓缓开口。她自然知道这等罪过意味着什么,因此无论怎样她绝不能承认。就算为了王爷,她也要一意否认到底。“只是娘娘,请容嫔妾问两句话。”
皇后一时疑虑,便只允了她去。
青鸾走到桂嬷嬷面前,笑道:“嬷嬷说清早去给太后请安,可需要特意绕行我华薇宫?”
“自是无需。奴婢只是在百步道上遇到的水巧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