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笑了:“书院之人,果然都是能言善辩之辈。那老衲就拭目以待,看看六先生究竟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便在这是,凉亭下方传来一阵呼喝:“我乃楚国棋圣,欲登凉亭观摩棋局,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老和尚说:“楚国棋圣?看来是个懂棋之人,六先生,你可愿意让他入亭一关?”
周飞耸肩:“无所谓。”
老和尚点头:“便请上来吧。”
楚国棋圣一个纵身就跳上了凉亭。
当他看到凉亭中的老和尚时,略有些错愕。
这和尚让他感觉很眼熟,但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老和尚看着这位有些自命不凡的楚国棋圣,说:“什么名?师从何人?”
楚国棋圣因为摸不清这位老和尚的段数,所以将自己的骄傲收敛了起来,平静的回答:“老夫姓钟名龟,家师曹瑞。”
“原来是曹瑞的徒弟,你现在可能胜过你老师?”
“家师年迈,思考能力大不如前,我已可以胜过。”钟龟回答道。
“那你确实没有撒谎,的确是略懂棋艺。就在一旁站着看吧。”老和尚淡淡的说道。
这话让钟龟很是不爽,他说略懂只是谦虚之言,但是这个老和尚竟然也说他略懂,摆明了就是在糟蹋人。
钟龟作为楚国棋圣,他生平在棋艺一道上,只佩服两个半人。
一个是消失许久的大荒棋圣,季子行。
一个是悬空寺圆寂多年的心樊大师。
剩下半个,就是他的老师曹瑞。
除了这三个人,其他的棋师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这个老和尚好生狂妄,竟然将他的自谦之余当真,说他只是略懂。
若非这里是悬空寺,是对方的地盘,钟龟真要跟这个老和尚好好理论理论。
不过一会也是有机会的。
周飞这小子根本就不懂棋,他很快就会输掉这一局。他输了,自己上,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和尚,让他明白自己的略懂是什么意思。
钟龟下意识的看向了棋盘,然后就愣住了。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周飞果然是不懂棋的。
天底下下棋之人,哪有这么落子的。
自绝死路。
老和尚捻起一子,缓缓放下。
这个残局他已经下了几十年,可以说每一步棋都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中,甚至包括周飞此刻的落子,他都做过相应的推算,所以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就落下了自己的棋。
钟龟暗自称赞。
老和尚有点东西。
这步棋下的极为巧妙,最多再走三步,周飞必败。
钟龟对棋局已经没了兴趣,他的目光再度落到了老和尚的脸上。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片刻之后,钟龟浑身一震,差点跪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心樊大师,你不是早就圆寂了么?怎么还活着。”
心樊大师有些小小的意外,抬头看着钟龟:“你认得我?”
“家师书房中,有你的画像。”钟龟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接着砰一声跪了下去,“晚辈之前多有冲撞,还望大师原谅。”
“不知不罪,又谈何冲撞。”心樊大师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钟龟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几次张嘴,又几次闭上。
“你想问我什么?”心樊大师说道。
钟龟鼓起勇气说:“大师,外界都传言你圆寂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师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六十多年前,悬空寺除了佛法闻名于世外,另一个闻名于世的就是棋。因为悬空寺的和尚爱下棋,所以连带着周边的城镇也迷恋上了下棋,最终这股棋艺爱好席卷了整个大秦,秦国也被人成为,棋国。”
“那时候有名的棋师都出自秦国,最强的棋师,都在悬空寺。后来有一位青年来到悬空寺,要挑战寺内的棋道高手。这样的事儿悬空寺早就见怪不怪,他们也没有将这位青年拒之门外,而是挑选了几个棋艺还算可以的和尚跟他下棋。”
“以往的那些挑战者都会败在这一关,但是这个青年确实有本事,从第一局开始他就没有给寺内的和尚任何机会,每一盘都是碾压,时间也都控制在一炷香之内。于是寺内开始重视他,派出来的和尚棋力也越来越强,然而还是下不过。”
“最终,他站到了我的面前。我拢共与他下了七局,前六局平手,到最后一局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而最后一局,与其说是切磋,倒不如说是在交流。因为我俩都觉得对方是难得一遇的高手,与其将精力耗费在对战上,倒不如联手参悟残局。所以我拿出了悬空寺最有名的残局,邀请他一起参悟。”
“没想到的是,我与他在一步棋上产生了分歧,分歧到最后就变成了争吵,我那时候也比较冲动,情急之下打了对方一掌。虽然打完之后我就后悔,并且向他道歉。可是青年不接受我的歉意,愤然下山,之后我盯着那盘惨剧思考许久,发现终究是自己错了。自此之后,我不在下棋,而是隐居在大空山深处,忏悔我昔日犯下的错。”
钟龟已经听傻眼了。
他对棋艺一道是极其自负的,认为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能下赢他的只有那些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人。
现在心樊大师露面,他自然心悦诚服,然而心樊大师却说他当年输给了另外一个人。
谁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