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是最美好的夜晚。
洛阳。
盛大的宫宴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君臣共聚,欢声笑语...这是杨广重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洛阳比东都好的时刻。
就在半年前,他南下江都之前还作诗抒发他的无奈:“徒有归飞心,无复因风力。”
可是现在,他心中的郁结已然消散。
前世收拾不了的全国残局,他现在已经做到了。
天下太平,这是他的功绩。
杨广坐于高台上的龙椅之中,张开双手,俯视众生:他的盛世已然到来...
“诸位爱卿敞开了喝,今晚不醉不归。”
“谢陛下。”
萧皇后眼见着杨广和大臣们喝了一壶又一壶,不禁劝道:“陛下,您已经喝了很多了,且歇一歇吧。”
杨广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道:“今儿朕高兴,一定要喝个尽兴,皇后不要扫兴,来,陪朕喝。”
萧皇后只得陪着笑,举起酒杯。
杨广喝了一杯,叫来内侍:“传令工部尚书,命那些工匠明日休息一天,后日就开始复工,早日给朕完工。”
内侍连忙去给工部尚书传令。
正喝得痛快的工部尚书接到命令懵了一下,不是说放假七天吗?怎么后日就上工了?
尽管心中万千疑惑以及诸般不情愿,但这是金口玉言,他必须去做。
内侍回去复命,杨广又吩咐他:“去,叫胡美人、陈美人、徐美人收拾好,在寝殿等着朕。”
萧皇后闻言,倒酒的动作一顿,直到酒从杯中溢出来,宫女提醒,她才醒过神来。
这时,杨广再次向她举杯。
萧皇后绽放笑容,优雅地端起酒杯,掩下嘴边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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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牙帐。
大年三十,是中原人的节日,也是突厥人的节日。
在狂欢过后,始毕可汗和两位兄弟坐在一起吃茶论事。
阿史那·俟利弗设皱着眉说道:“可汗,如今中原各地叛乱尽灭,归于太平,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阿史那·咄苾附和:“是啊,中原乱了才好,越乱,对我们就越有利。如今的局势,杨广万一缓过劲来,集全国之力来对付我们突厥,那可就糟了。”
始毕可汗最近也在忧心这件事情,不过就在刚才,他有了一个好主意,便笑道:“你们放心,我已经有了对策,你们且看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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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唐国公府。
正堂之中,烛火通明,屋中摆的火盆比平日足足多了两倍,皆因众人在这里守岁。
李渊将一颗黑棋落在棋盘上,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日,我在马邑无意间看到你在写兵书,似乎是关于军阵方面的,不知能否让我一观?”
李靖手一顿,但很快落子,面色自若道:“唐国公说笑了,我一个八品小吏怎么会写兵书?只不过是闲来无事,抄抄前人的作品罢了。”
李渊也不反驳:“药师太过谦虚了,你虽官职不高,但功绩突出,王太守对你可是赞誉有加。
“我想过了年就调你来晋阳,你意下如何?”
李靖闻言很惊讶,手一滑,“啪嗒”一声,刚抓的棋子又落回了棋盒中。
王仁恭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依照王仁恭的性格,王仁恭绝不会在李渊面前说他的好话。
那么,李渊故意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李渊又为何突然想调他来晋阳?
突然有一道亮光从脑中闪过,太过迅速,他没抓住。
李靖极力压下心中的惊疑,镇定道:“唐国公太过抬举李某了,李某自知不才,还需要磨炼一番。”
居然拒绝了他?李渊大感诧异,这么好的升官机会,一般人早就感恩戴德地接受了,李靖却委婉拒绝了他。
李渊摩挲着手中黑子,嘴角浮起一丝浅笑,看着棋盘,意有所指地说道:“药师这步棋下得真是有意思,这一步,我得好好想想再落子,否则这盘棋我就要输了。”
李靖沉默不语,不着痕迹地瞥了张出尘一眼。
张出尘没有注意到李靖的目光,她正跟长孙氏聊得火热:“...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养孩子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我跟你说,就我们家那两个臭小子,每天折腾得我够呛。
“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要被他们气哭,还是药师出手才镇住了他们。”
长孙氏吃惊:“这么顽皮啊,我见李德謇在我府上的时候还挺乖的,每天和小庾儿在一起玩,也没见闯什么祸。”
“那是跟你们还不熟,再者,这是唐国公府,他不敢造次。”说到这里,张出尘忍不住跟长孙氏说起李德謇两兄弟的顽劣事迹。
长孙氏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了,长孙氏不由在心中感叹:还是生女儿好,像小庾儿一样,又聪明又贴心。
说得口干舌燥,张出尘伸手去端茶盏,发现说了这么久,茶盏里的茶还是温的,不由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丫环。
桑中面带温婉笑容,落落大方地任她打量。
长孙氏跟着看了过来,却发现少了一人,“怎么就你一人?淇水呢?”
桑中望向中间那张大圆桌,回道:“在那呢。”
长孙氏看过去,发现淇水站在王庾背后,伸长着脖子好奇地看他们玩九连环。
李德謇拿着只解了两个环的九连环蹭到程知节身边,“程校尉,这个九连环到底要怎么解,你教教我呗。”
秦琼等人闻言皆停下手中动作,看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