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珏站在城墙之上,俯视着下方如蚂蚁般密集的人流。
那么多人,想找出特定人选,实在太难。
安国细作本就善于隐蔽,而他又在明处,要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本就不可能。
可在明处的人力不从心,不代表在暗处的人不会。
杨卿珏移开目光,不去看守株待兔的几个黑衣人。
无论是谁,一遇到敌人,宁国皇室的战线都会自然统一。
伸手人影一闪,青年带着钟缨查到的信息而来。
钟缨是普通人,而朔望的四星灵师,两人一起查阅资料,来报告的人自然是朔望。
“查到了?”杨卿珏负手而立,随口问道。
“查到了。”朔望的表情有些丰富,刚开口,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这位萧先生,没有问题。”
“不止本人的案底干干净净,这个人出生书香门第,清清白白。
一路上,他身边的孩子只有增加,没有减少,与他一起的人也说不出他的坏话。”
“生活如此困倦,依然带着这么多孩子,莫非真是他心善的缘故?”杨卿珏相信朔望的能力,即使钟缨漏掉蛛丝马迹,他也能揪出来。
“我也不敢相信,心里觉得他肯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朔望忍不住撇嘴,“但如此看来,还真是这个原因。”
“本身潦倒,居然还能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杨卿珏的目光降落到城西一处破败的院落,唇角在脸上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种人,还真是……可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叶沁竹百无聊赖地靠着有些发霉的木柱,耳畔回荡着一声叠一声的词句。
在孩童们称呼萧岐为“先生”,她便猜到了萧岐的身份,但今天却是她第一次看见萧岐给院子里的孩童授课。
以往她来此处,不超过一个时辰,而现在为了等堵在内墙的人潮散去,她暂时留在了院子里。
她停留的时间久,萧岐便不为了她特意错开时间,翻出书册,把四散在各个角落的孩子们聚了起来。
“秦姐姐,先生给我们上课了,你也教教我们吧?”
日暮西山,趁着萧岐有事离开,有个娃娃拿着书,期待地凑上前。
叶沁竹随手接过书,翻到其中一页,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念了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什么意思呢?”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叶沁竹熟门熟路地给一群不吵不闹的孩子们讲解。
“便是兵临城下,士兵团结一心,厉兵秣马,准备迎敌。”
“我们会遇到这种情况吗?”其中最高的那个孩子仰着头问。
“现在还不会。”叶沁竹眯了眯眼,随即绽放出一个笑容,“但作为将士,需要时刻准备着啊。”
“我还在教周南,你怎么就念到楚风去了?”萧岐出去打探了消息,回来时便已换好了衣服。
看见叶沁竹正拿着他的课本神神叨叨地念着词,他便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她大展身手完后再上前。
“那这篇标记一下,下次略过即可。”叶沁竹回答。
她把书本递给萧岐,为了不被人排挤,萧岐没再穿那件长衫,换上了叶沁竹在送孩子夹袄时顺带附赠的直裰。
“内墙边的人散得差不多了,红儿、蓝儿、雀儿,你们换套衣服,随我进城。”
萧岐的脸上起了春风,伸手点了几个孩子,命令道。
听到自己被选中,雀儿登时从地上跳了起来,与另两名女娃娃二话不说,冲到屋里。
不一会儿,三人蹦蹦跳跳地出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在场的两位年长者。
“先生,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看着几人的星星眼,叶沁竹强忍住不把这儿走到内墙要走半个时辰的事告诉他们。
好在三个孩子兴致很高,一点儿都不嫌弃路远。叶沁竹没有施展灵力,干脆跟着四人一同步行走到了内墙。
隔离城东城西的内墙,简直就是城墙的翻版——不,似乎比城墙更结实。
乍一看,即使是能撂倒西面的城墙的力量,似乎都耐内墙不得。
吊桥降落在了地上,几人正在帮稀稀落落的人检查。
叶沁竹先上前几步,便看见有一名青年附耳冲着守城官兵说了几句,那官兵便一脸了然,恭恭敬敬直接放叶沁竹进去了。
而萧岐那批人,依然被留下来检查。
“萧岐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如果说要有,只是心地太好了,仅此而已。”朔望两手一摊,表示对他只查出了这么个结果的无奈。
“是嘛?”叶沁竹喃喃自语,“我还以为,会听到什么他曾负了某个孩子,以此赎罪,或是更匪夷所思的事……”
朔望挑眉看着叶沁竹放飞自己的想象力,转眼间,那叶家的小姐又是莞尔一笑。
“但和一个如此可爱的人接触,并不是件坏事。”
叶沁竹和杨卿珏对萧岐的评价,竟然出奇得一致。
朔望忍不住望了望城墙上方,依然关注着城下动静的身影,心里微微发笑。
等吊桥拉上,杨卿珏也便收回了目光。
在不久前,叶沁竹和萧岐从内墙经过,他看到了,只不过没下去。
内城的放人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京城内的劳动力得到了充实。
同时,杨卿珏留意到了好几次突然蹿出的黑衣人,抓住一个看似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