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睁开眼后,刘森首先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四位数:8453!8453啊,8453!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概念?于是,躺在床上,他便开始盘算这个“8453”该怎么去花。
他首先想到的是母亲。母亲今年已经八十岁了,除去有心衰的毛病之外,身体倒也还算硬朗。刘森在家里是老小,用村里大爷大娘们的话说,他属于“老生子儿”,意思是说,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已经“老”了,所以才有“老生子儿”的叫法。刘森算过,他今年整整四十岁,而母亲则整整八十岁,显然,母亲是四十岁的那年生下的他,可见,那时的母亲其实并不算很老,只不过也到了生育的最后阶段了。
母亲为了他的成长可是曾经受了不少的艰辛。记得那年麦秋的时候,正值刘森中考在即。麦秋,在当年的农村里可是个十分繁忙的季节,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往往在这个时候统统都投入到抢收抢种的过程中去。冬麦子黄了,不收回家就会被那毒花花的日头晒得蹦粒;而收回家后,如果不及时打场,把麦粒收直柜里、囤里,那么一旦过来天气,无论是风还是雨,那些正在晾晒的麦粒便会饱受威胁。所以,农家的麦收真的是把人忙得都会脱掉一层皮。而偏偏不巧的是,再过一个月,刘森就要参加中考,那次终会决定着他的命运的考试。
于是那天早晨,便成了刘森记忆里最为灰色的日子之一。为复习而熬了一天的夜,因此第二天早上刘森起得较晚,可是当他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声催命般地呼喊:“这是啥时候啊,还在睡大觉!真是的,快起来,跟我们割麦子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了刘森的屋子里。虽然很熟,可是他却感到有些异样。刘森能够听出来,这是大哥的声音。
“干啥?让刘森去割麦子?你怎么想来着,他不久就要去参加中考了,你现在还想让他去割麦子,亏你想得出来!”母亲一听,眉头皱成了一座山峰,坚决不干大哥的要求。
“都这么忙,让他干点又怎么了?也不差这么个一天两天的!”大哥坚持道。
“一天两天的?半天也不行!他要是考不上的话,你负责任啊?我跟你爹是这么想的,不就是这一年吗,咱家里无论活有多忙,咱也不去耽误他,他再考不上,也不是家里的事儿了。你说呢?”母亲苦口婆心地劝道。
大哥不再作声了,可是脸色却像黑锅底一样黑,又像乌云密布的天空那样,阴沉得可怕。
见大哥这样,父亲坐不住了,亮着嗓门吼道:“我跟你娘的麦子就不用你管了,我们自己割就是,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反正,谁要是让刘森去干活,我是坚决不依的!”父亲的话落地有声,每个字都冒着火。
大哥瞅了父亲半晌,最后狠狠地甩下了一句话:“行,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割去吧,让你们养着那个书呆子!”
“我们就是养了一个书呆子!”母亲也发火了,刘森知道,母亲是轻易不会发火的。
当时父亲和母亲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而刘森也知道,割麦子又是一个极为累有人活儿,就是年轻人一提起割麦子心里就打怵,更别说是六十来岁的人了。
大哥刚走,刘森便从自己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十分难过地对父母亲说道:“爹,娘,就让我去吧,这么个一天两天的,真的没事儿!”
可是,父母亲说什么也不让他去。最后,刘森目送着两位老人一手拿着一把镰刀,一手提着一个坐具,一步一步向村子外面的麦田走去……
看着父母的身影慢慢地消失了村口,刘森的眼睛模糊了。
仿佛,他看到了烈日炎炎下,两位老人十分吃力地一镰一镰地割着麦子,由于腰痛,他们都不胡站着割,而是只能坐在坐具上,割一处,挪一挪,割一处,挪一挪……
后来,刘森终于成功地考取了一所师范学校,三年后毕业成了一名教师。而父亲,却在他毕业的那一年,永远地离开了他,刘森,至亲的人中,便只剩下了母亲一个人。
“娘,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孝敬您老人家的!”刘森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母亲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虽然自己终于有了工作了,能够领钱了,却一直大、小事不断,因此直到现在,他已经长到了母亲生自己时的年龄了,却仍然没有冲着母亲花多少钱。唉,工资太底了!
而现在好了,自己终于有钱了,而且,这钱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水分”,是完全可以由自己支配的钱!这,似乎具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刘森也知道这样“私藏”完全可以由自己由自己支配的资金不是很好,在心底感觉有些对不住妻子。可是话又说回来,很多时候,自己必须要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大多数的妻子并不会在金钱方面由丈夫自主“挥霍”,特别是在当今女人也能够挣钱的年代里更是这样。她们会说,我也挣钱,所以,我对家庭开支向什么方向倾斜,便有着绝对的决定权。时常,为了自己能够“自主”那么几个钱,刘森需要跟妻子软磨硬泡,恩威并施,方可得手。
“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咱们的这个家!”妻子总会这样说道。刘森也知道,妻子说的是实话,可是他更清楚,如果完全听由妻子摆布,那么,无疑是被妻子践踏了自己做人的尊严,包括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作为一个人子的尊严,作为一个侄子们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