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将淳于琼,谢过君侯不杀之恩。”
不单王羽觉得好笑,公孙瓒和张燕也都是莞尔,之前冀州众幕僚的表现可谓多种多样,但象淳于琼这种,一进来就跪地谢恩,还真是绝无仅有?莫不是他以为这样能挤兑了谁?
其实冀州幕僚虽多,王羽这边也没有都杀了的意思,这些人几乎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家族,都杀了,那结仇的人可就太多了。
除了袁绍的死党和那些作恶多端的,基本上也是肯降就留,不肯降的,随便吓唬一下就放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淳于琼虽然与盟军这边的三位诸侯都没什么私人过节,也算不上作恶多端,但他毕竟是袁绍的心腹一流,特别是他的家族在颍川还有些势力,若是轻轻放过,难保他不回去兴风作浪。
特别是对张燕来说,尽量削减袁家的羽翼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袁谭不足为惧,但高干跑了,后者在并州多少有些根基,王羽看起来也无意追到并州去斩草除根,这样一来,一旦西面有事,首当其冲的就是黑山军。
所以,尽管张燕还不是很清楚,王羽招降纳叛,为什么把自己给捎上,但他的杀性是最重的。一来他和很多豪强的确有仇,二来他也是想趁机削弱袁绍余党的实力。
淳于琼,是他必杀名单上的一员,想凭插科打诨就像蒙混过关?张燕面泛冷笑:想得美!
见张燕面色不善,淳于琼心下一惊,不敢继续卖乖。解释道:“罪将说的不是这次,而是上一次。”
“上一次?”王羽微微一愣。
“就是在广川那次。当时罪将不识君侯虎威,仗着蛮勇。斗胆向君侯举刀相向,结果被打得一败涂地。当时被君侯虎威所震慑,自知逃跑,事后回想才知道,是君侯网开一面,放了罪将一条生路,这才得以脱逃,故而方有今日之谢。”
淳于琼生得高大魁梧,相貌堂堂。此刻却低眉顺眼,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很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你认为是本将故意放了你?意思就是本将纵敌吗?”王羽有些意外,夺桥之战,是他到达河北之后的第一战,是一场遭遇战,当时想着要保存幽州军实力,阻止公孙瓒重蹈悲剧,所以不想火上添油。这才放过了淳于琼。
当然,这也是淳于琼本身能力有限的关系。
敌人阵营中,这样的人越多,对己方就越有利。对手强不要紧,多几个猪一样的队友,神都变成猪。龙凑之战中。若非淳于琼无能拖后腿,冀州军也不至于败得那么惨。
让王羽意外的是。淳于琼居然自己想到了,这就有点意思了。
“呃……”
淳于琼稍稍抬起了头。偷眼打量了一下王羽的神色,见对方脸上微微带了点笑意,这才放下心:“末将的本领低微,又好争权夺利,在军中只会给其他人添乱,君侯当日放末将走,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末将斗胆问一句,末将后来的表现,君侯您应该还满意?”
“哈哈哈哈……”王羽、公孙瓒都忍不住的大笑起来,连张燕都绷不住脸了。
这世上有人自谦,大抵都是出于礼数罢了,淳于琼为了活命而自污,而且还污得恰到好处,也算是一绝了。
“来人,给淳于将军松绑!”王羽本来没将此人放在眼里,可现在却是有些兴趣了。
“多谢君侯,多谢二位将军。”淳于琼心中大定,知道冥思苦想出来的路子走对了,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以王羽、公孙瓒这种脾气,想必就不屑于搭理自己了。
王羽笑道:“其实,淳于将军还是自谦得有些过了,今日排的顺序,是按照擒获的先后排的,淳于将军能撑到最后一名,也很有些手段啊。”
“敢教君侯知道。”自贬就要贬到底,淳于琼可不敢往自己身上揽功:“末将一直都是跟着许子远那厮走的……”
“许攸?”王羽今天招降纳叛,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抓到许攸。
此人的人品不咋地,但他在阴谋诡计上面的造诣却相当不低,更重要的是,此人手握袁绍的情报网。自己没拿下,说不定他就溜到其他诸侯那里去了。
别人不足为惧,但一旦他投了曹操,麻烦也就来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知道袁绍还残留了多少潜势力呢?而且,现在有搅局能力的人中,又多了个刘虞,局面就更复杂了,不大不小也算是个隐患。
“这厮最不是个东西了!”
淳于琼察言观色,发现王羽提起许攸,也是语带不善,他一腔怨恨总算是有个发泄的渠道了:“他当年曾和王芬一起,阴谋暗算先帝,事败后,王芬畏罪自尽,他却跑得无影无踪。其后也有很多次,每每遇险,他都能全身而退,昨日兵败,末将心存侥幸,就与他走在了一处……”
许攸参与过的阴谋很多,大到谋朝篡位,小到联系困守鄃县的张颌,有成功也有失败,但每次都能保全性命,所以淳于琼才厚着脸皮追着对方不放。
一开始很顺利,许攸挑选的路线极好,零星的乱战,追兵,以至路过的骑兵,都被他恰到好处的给避过了,二人甚至看到了赵云与文丑那场惨烈的巅峰对决。
不过,战场太过混乱,没人能想到会出什么意外,许攸甩掉了幽州的追兵,避开了青州军,却没想到半路撞上了黑山军。
出现在战场上的黑山军,并非全部,后面陆陆续续的还有些掉队的跟上来,许攸选择的逃亡方向是西南,结果,正好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