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衣摆上还缀着银珠,好看又不复杂,简素不拖沓,只看一眼顾无言就很喜欢了。
“夫人吩咐说……皇后娘娘有意为世子相看家世相当的女子,到时还请世子自己警醒着些。”李嬷嬷将衣裳贴在顾无言的后背上比划了两下,看着尺寸相当,心下也十分满意。
说到这事,顾无言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她和庭真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凉姨那日说的话她还历历在目。
皇后意属庭真,有意拉拢武安侯府,不会轻易放过在顾无言的婚事上做文章这个机会。想要躲过这件事,她就必须和忠义侯府站在一条线上,说白了即是忠义侯府心甘情愿地让她利用。
可想起庭真那张单纯无辜的脸,顾无言又怎么忍心利用她?
她陷入沉思,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
为了周蓁蓁的案子,整个京畿府衙一忙就忙到了三更天。
这夜的宁府却安静的很,天气热,宁西楼回家的时候买了些杨梅泡着,眼下才刚刚用盐水泡干净了,水面上浮着一层绵绵白白的絮状物。必安仔细一看,那分明就是一条条的小虫,有的还在盐水里折腾扭动着。
他一脸菜色地后退几步,心想这个杨梅酒泡出来之后他绝对绝对不要喝!
院子的一角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刚走到院子里,匆匆将面上的斗篷摘了,一脸焦急道:“四殿下,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我爹,可否放出来了?”
若是孙墨白在这儿肯定要吓一跳,这穿着斗篷的人不正是那周儒的外甥、周蓁蓁的表哥官隆么!
他面前长身而立的男子袖摆高高地撩在胳膊肘后,用一条玉色系带在肩窝处绑了绑,勾勒出精瘦有力的手臂来。
听了官隆语气不耐的话他连眉梢都没有抬一下,两只手浸在杨梅水中,用一张细密的纸仔仔细细地撩着上头漂浮着的果蝇。
他虽只字不语,可官隆却不敢再放肆地重复了。
这个比自己仅仅年长了一两岁的年轻人……明明年纪轻轻,在京城籍籍无名,可他却给人以一种万分诡异可怕的感觉。像是一只悄无声息地悬在你头顶的大手,随时都会落下,无情的将你的姓名夺走……
官家在大半年前刚从凉州来到京城,刚踏足京城没几天,四殿下便找上了他。听闻他官家与周家有旧,要他去接近周蓁蓁,潜伏到周府。起初没有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四殿下放在心上,可第二天他爹就失踪了……要知道官家的大小生意都由他爹在支撑着,若是爹有事,他们又如何能够在京城立足?于是他照做了……可没想到最后换来的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官隆咬了咬牙,颤声道:“你若是和周家有仇,周儒现在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他那么多事暴露了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还不能放过我爹吗……”
宁西楼那祥和平静的容貌在月夜之下就像是一尊洁白无瑕的玉面佛,可越是如此,带给官隆的感觉却越是危险。
他知道宁西楼不是个普通人,远远没有他表现的这么简单,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去猜测宁西楼有什么目的,浑身都抖动着。
红蝶和段泽中私会的信是宁西楼要他故意送来的。
官隆甚至都不知道,宁西楼既然早就知道红蝶和段泽中有私情,直接挑明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多此一举地经过他的手呢?
院内一片沉寂,半晌宁西楼才将杨梅清洗干净,将一粒粒饱满圆润紫红色的杨梅捻起,轻巧的放进酿酒的大缸中,幽幽道:“你觉得你做的很漂亮么?”
“……什么?”他终于说话了,官隆反倒是一愣。
宁西楼好脾气地笑道:“你莫不是以为,府衙查到周儒,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他身后的人吧?”
“……那又如何?”官隆失声问道,“你只叫我将周儒的底翻出来,可没有让我查别的啊!”
“唔……”宁西楼将杨梅全都整齐的排好了,将早就准备好的白酒一壶壶倒进缸内,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他随意将擦手的帕子扔到了一边桌子上,一步一步朝着官隆走近。
“那你好像是不够聪明了。”宁西楼温声说着,可说出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眉梢轻轻一动,立刻就有一道黑影从暗中窜了出来。
月光下,银光乍现。
官隆连一声喊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仔细处理了。”宁西楼望着地上一抹溅到自己足前几寸远的血迹,淡淡地皱了皱眉。
骤然出现地无救应了声是,旋即带着已经没了声响的官隆消失在了原地。
必安上前随手抄起一坛子酒倾覆在那抹溅洒出来的血迹上,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将那血迹冲了个干净。原地只留下一股浓郁的酒香,哪里有来过人的半点痕迹?
“主子。”必安将坛子放下,问道:“殿下觉得二皇子不会出手保周儒?”
他抬眼,宁西楼半张脸隐藏在月光的阴影之后,阴沉,从容,诡秘,哪里还有平时那温润有礼的样子?
宁西楼叹了口气,后退几步,将刚刚做好的杨梅酒封好,一扫刚才的阴霾,温柔地拍了拍酒缸:“宁南阙怎么会保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周儒能不能活的过今晚,还得看他的造化。”说着,他沉笑了两声,笑声微微有些沙哑。
……
宁西楼的话一语成谶。
顾无言收到周儒在府衙大牢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