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庭家母女,李嬷嬷正欲将顾话,却见院口的十两又颠颠地跑了过来。“世子爷,门口有一个……有一个……嗯,木木噔噔的高个儿求见,说是奉了他家四爷的命。”
十两指手画脚地比划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来人。
来人看上去长得还行,但却是沉默寡言的像个木头,问他什么都不说,只说是奉命来见,手里还捧着个奇奇怪怪的盒子。
顾无言皱眉想了想,她在京中认识的人不多,行四的大抵只有宁西楼一人了。她点点头,看向李嬷嬷,目带询问。
李嬷嬷见状福了福身道:“世子有事先去忙吧,夫人那边晚一些再去也可。”
顾无言得言,迈步朝着门房而去。
果然,来人看上去十分眼熟,顾无言只愣了一下便想起来,这看上去不怎起眼的灰衣小哥是那日在京畿衙门跟着宁西楼的侍卫,好像是叫必安?
她走近点了点头道:“可是四殿下有事寻我?”
十两讷讷的,上下仔细打量了必安一番,总觉得这木头小哥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不过他也不懂武功,心下只觉得无论是谁,只有自家世子爷的功夫是最好的。
必安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递上先前一直捧在手中的那只不起眼的匣子,冷声道:“谢礼。”
顾无言失笑。
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挑眉道:“我于四殿下并无什么恩情,何来谢礼一说?”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道:“若是说京畿衙门的事情,四殿下请我喝过一顿酒了,已经算是谢礼,用不着再送我东西。”
谁知必安脸上还是那副冷死人的表情,好像完全听不进顾无言说的话一般,执意将手伸在前面,口中重复:“谢礼!”
顾无言只觉得今日看到的“必安”和那日在京畿府衙看到的必安有些不一样。
怎么说呢……那个有些人味,这个却没有,正如十两说的,像个木头人。虽两人面貌一模一样,给她的感觉也十分相近,但顾无言直觉觉得两人不是同一个人。
见“必安”木噔噔地伸着手,顾无言觉得她今日若是不接,他便能直接站到明天后天去。
顾无言无奈,只得将小盒子接了过来,“必安”刚一脱手,整个人便快速后退几步,消失在了原地。
守门的门房和十两齐齐张大了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顾无言知道宁西楼带在身边的这个侍卫不是普通人,早在京畿衙门的时候便察觉出他功夫极高,示意眼下也没有惊讶。
她微微蹙眉,十两好奇的探头问道:“这送的是啥玩意儿?”
那小盒子外表古朴无华,若是放在侯府的库房里兴许连十两都没兴趣去碰一碰的那种。
但顾无言直觉这里头装的不是普通东西,她手下微动,将扣着盖子的插销打开,突觉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气。
有此感觉的不止是她一人,旁边看的仔细的十两打了个哆嗦,瞪大了眼睛。
盒中连锦布都没有铺,里头铮铮地躺着一把匕首。匕首无格,看上去甚是古怪。刀柄上缠着暗红色的麻布,看上去古旧非常,那麻布粗糙卷边,不难看出上头暗红的颜色是干涸的血渍。
刀身与刀柄不同,刀身笔直,泛着熠熠寒光。最令人难以忽视的却是刀身上从刀剑横亘至刀柄的一条凹陷的槽,带着隐隐杀伐之气,令人胆寒无比。
“这、这是……?”十两更懵了。
他虽不懂匕首,但只看一眼就觉得脖颈一凉,好像它无端地就要剜过自己的喉咙让自己血溅当场似的。
“这匕首怎么鬼气森森的,一看就不详!那木头送爷这东西干什么?”
顾无言盯着匕首看了半晌,眉眼微眯:“是鬼气森森,这是名刀——阿鼻。”
长宁坊猫儿巷的一座府邸并没有挂匾额,里头也冷冷清清地不见几个人影。
院中树影丛丛,知了没心没肺地滋儿哇乱叫,起伏一片。
一抹雪白的身影对着树影和池塘而坐,在葡萄藤架下躲避着下午的太阳。架下还放着一张石桌,上摆一只白瓷细颈瓶,还有两只小盅。
必安站在一边,犹疑问道:“主子为何摆两只酒杯?”
面前这正是身穿便服的宁西楼。
他一头青丝如瀑,以发带绾在脑后,优雅地坐在桌边,如玉般修长白皙的手正摆弄着桌上的小盅。
“等客。”宁西楼好心情地答道。
他单手托着腮,没有束进去的青丝调皮地捶在脸颊边,配上那双深邃似星辰的眸,有如魅魔。
必安有些纳闷,不知自家主子等的哪门子的客。想到今日主子让无救去侯府给顾世子送东西,猜测主子等的可能是那位顾世子!
府邸本就清冷,没有几个下人,除了门房和两个做杂货的下人就没有旁人了。
必安乖巧地等在边上,不多时耳尖微动,便知道人来了。
果然,不出片刻,门房的青伯领着一位黑衣的劲瘦少年走了进来,对宁西楼深深行礼:“主子,顾世子来了。”青伯年迈,见了宁西楼目不斜视,也不多言,说完就退了下去。
那裹挟着风尘的少年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双凤眸漆黑如点墨,与含着笑意的宁西楼隔着一条长长的葡萄藤架遥遥对视。
她肘下还夹着那只刚从宁西楼手上送出去的盒子,见宁西楼看向自己,顾无言不由挑眉道:“殿下的手下一言不合就跑,我都尚且来不及拒礼,只好亲自跑一趟了。打扰殿下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