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货郎压低声音,向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偷听,才对鄢云等人说道:“一看你们就不是洛阳人,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在一个多月前,朝中有个叫索元礼的酷吏,向天后介绍了一个名叫鱼保家的能工巧匠,为朝廷制造了告密的铜匦,皇宫四个大门旁边各一个,这四个铜匦,名为收集民意,以达圣听,实则为告密者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平台,再加上天后命索元礼,与另一个酷吏来俊臣,负责缉拿被密告之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只要是与被告相关联的人,或是毫不相干,见过几次面的人,都一律抓入牢房之中,严刑拷打,只要被抓进去,无钱无势无背景的人,极少能够出来的,含冤而死者无数。
我们老百姓见了来俊臣与索元礼,便大喊‘来索!’,意思是他们拿着绳索来拿人了,这不就如同见了鬼差一般么?我劝几位还是早些离开为好,别看你们是江湖中人,原先朝廷不随意与江湖人发生冲突,不过现在不同了,他们才不管你是江湖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撞见了,便要抓走的。”
白千劫道:“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么?我来洛阳也有些时日了,今天是头一次见着这种场面。”
那小货郎道:“你是不知道,他们之所以被称为鬼差,是因为他们为了避免白天兴师动众,要抓捕的对象,闻讯逃走,所以大多数时候是晚上秘密行动,翻窗入户,抓人之后,还将被抓之人的财物掠夺一空。”
韩英女闻言,怒道:“这还有王法么?简直比盗贼还要无法无天。”
那小货郎冷笑道:“小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们就是王法,盗贼无法无天,横行一方,倒有所顾忌,他们却名正言顺,堂而皇之。我不能和你们多说了,我得赶快走了,我们这种小生意人,一天见过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指不定就会被连坐,抓入大牢呢。”说着便急忙挑着货担离开。
韩英女忿然道:“没撞见就算了,既然让我撞见了,这事我就不能不管。”
鄢云道:“你怎么管?他们拿着朝廷公文抓人,你如何阻止?就算管得了一时,也是无济于事,你也不能守每家每户的门口,他们随时都可以将想要抓捕的人抓走。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贸然出手,只怕也是敌不过。”
韩英女道:“那总不能坐视不理吧?这来俊臣、索元礼本来就是杀我师父的凶手,如今更是无法无天,祸害百姓,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你别拦着我,不管打得过打不过,我都要去杀了他们。”
鄢云道:“报仇之事,还要另想办法,不能如此草率行事,要不然,仇没报成,还将自己置于险地就不妙了。要是见义勇为,也只能智取。就算能够杀了他们二人,武氏也会派其他人负责此事,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韩英女道:“那你说,如何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鄢云道:“要解决根本问题,自然是从根源上使告密之风得到遏制,需要朝中有一个正直敢言的官员,向武氏提出废除铜匦告密的政策,并且能够成功被采纳。但我们目前还无法做到这一点,退而求其次的办法,那便是毁掉告密的铜匦,让他们没有密告消息来源,铜匦制造耗时费力,至少在短期内,可以遏制告密之风。不过铜匦所在之地,正是重兵防守的宫门门口,我们要毁掉铜匦,也殊为不易。”
白千劫道:“是这样的,我们得知丘神绩等人要与玄阴教结盟,但玄阴教一直不愿与朝廷合作,而如今地狱门正一步步推进他们一统江湖的霸业,我们中原武林许多门派的重要人物都在地狱门手中,因此在对付地狱门的过程中,定然有许多掣肘,另外地狱门的势力实在太大,我们中原武林则一盘散沙,无人统领,无法形成合力,没法与地狱门抗衡。
另一方面,玄阴教入主中原之后,又是对我们一个潜在的威胁,一旦让他们发展壮大,到时候北有玄阴教,南有地狱门,江湖形成两分局面,我们名门正派只有在两大邪派组织的夹缝中求生存,并且许多门派都有灭亡的危险,有鉴于此,我们几经思量,想出这个办法,那就是先冒充地狱门的头目辜鹰、云之鹄等人去玄阴教飞虎寨中行刺,如果成功,则让鄢云去飞虎寨,劝说玄阴教与朝廷结盟,令玄阴教、丘神绩等人与地狱门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再联合各大门派,将这两大邪派一举歼灭,从而化解江湖上的一场浩劫。”
韩英女听完,说道:“办法倒是不错,不过你们适才也说了,你们这么多高手去玄阴教都是九死一生,鄢云孤身一人前去飞虎寨岂非是羊入虎口?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们还是另择他人吧。”
鄢云道:“还有什么人比我更合适,我在武林中名不见经传,而且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定然能够成功说服他们的。更何况,我们曾经去过飞虎寨一次,也不是平安无事地出来了么?”
英女道:“上次是走运,你以为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么?厉魄等人的武功,强你百倍,你去了万一露出什么破绽,岂不是把小命交代在那里了么?”
鄢云道:“那换作其他人去,也同样有危险,我鄢云岂能做锁头乌龟,贪生怕死之徒?孟子说的好,虽千万人吾往矣。在此江湖面临浩劫之际,总要有人站出来,做些事情的。你就让我去吧。”
韩英女见鄢云不听劝,于是便冷冷地说道:“你如果坚持要去送死的话,腿长在你身上,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