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业虽然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而且极好面子,但在行军打仗方面,的确是个出色的将领,军令既已颁下,进城之后,果然信守承诺,约束部下,没有斩杀已经归降的任何一名守军。
大军进城之后,在魏思温的安排下,首先接管了润州城的防务,然后与义军大小将领一起到润州刺史府待命,闻达将润州刺史李思文押到徐敬业面前,闻达为了向徐敬业献殷勤,喝令李思文跪下。
只听李思文冷笑一声,道“我乃大唐的润州刺史,而徐敬业在叛逆之前,已经被贬为柳州司马,官职在我之下,若是按照规矩,应该是徐敬业向我参拜才是。我虽被擒,但未投降叛军,因此不算降将,不需向他参拜。再者说来,我乃徐敬业这竖子的叔父,自古只有晚辈向长辈跪拜的道理,哪有长辈跪晚辈的。”
徐敬业道“你口中所言虽未必有句句在理,但你虽被擒,倒是有几分骨气,既然你不想跪我,那就免了吧。”
魏思温道“徐将军千万不要中了李思文的奸计啊,他知道此刻若是跪地求饶,将军定然不会放过他,所幸就装作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样才能得到将军的认可。将军明知是他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做法,又为何要对他特别恩待呢?他一口一个竖子,既然没有念及叔侄之情,将军又为何要念及亲情呢?”
徐敬业问道“那依军师之意,该如何处置李思文呢?”
魏思温道“李思文下令死守润州,致使我义军攻城部队,损兵折将,应该斩首示众,以立军威,这样做法,一来是对死去的将士有个交代,二来可以震慑降军中的投机分子,三来如果不斩李思文的话,以后义军攻打其他城池,其他的守城将领也会抱有侥幸心理,死守城池,以待援军到来,反正将军攻城之后,守城的主将依旧有机会活命。”
徐敬业尚在迟疑,李思文笑道“还等什么,我李思文深受太后恩遇,终于大唐江山社稷,如今守城而死,死得其所矣。”依旧是一副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大唐忠臣模样。
徐敬业笑道“李思文,这种话说得多了,就显得虚伪了。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么?你先是期待朝廷会派兵前来润州增援,然后见实在守不住了,于是选择当逃兵,与裴庆之一起从西城逃跑,这才被闻氏兄弟擒住。我若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还会这么说么?”
李思文心想既然打定主意,就要一装到底,中途求饶,反而更加让徐敬业瞧不起,于是接着说道“没错,我鞍马骑射,样样不如你,不过我有一颗对大唐江山社稷的赤诚之心,而你没有。我们李家原本是世袭罔替的朝廷忠良,未曾想到,出了你这个逆子,将家族的名声毁于一旦,太后对我们家族不薄,你们兄弟二人谤议朝政,虽暂时受到贬谪,但宦海浮沉,只要你们将来效忠太后,多立功勋,自然会官复原职,可你却选择了叛逆这一条不归之路,才导致这样的后果,我今问你,你后悔么?”
徐敬业道“如今伪后临朝,诸武用事,唐之子孙多无实权,中宗被罢黜为庐陵王,睿宗被幽禁,我们都是效忠于大唐的臣子,这才在扬州振臂一呼,旬日间聚兵十余万,楚州司马响应,尉迟昭将军连连奏捷,我亲率义军拿下润州城,可谓无往而不利,终有一日,我会挥师北上洛阳,匡复庐陵王的帝位,让伪后还政于唐室。你所效忠的是,是武氏王朝,而非李唐的江山社稷,而我们义军才是大唐的忠良之士,你一人愿意拜倒在那个老女人的脚下,我等与你岂可同日而语?”
徐敬业续道“至于武氏掘我祖坟,我义军攻到东都洛阳之日,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被削属籍与爵位之事,只要庐陵王重新登基为帝之日,自然会答应我的请求,恢复我们家族的属籍与爵位的。我看叔父你一心对伪后阿谀奉承,又耻于与我为伍,不如改姓为武,去做那老女人的晚辈吧。”转而厉声说道“来人啊,先将润州刺史武思文收监。”
魏思温极力建言道“将军不可因私废公,李思文非斩不可,绝不可因为他是将军的叔父,而设法保住他的性命,这样做恶劣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还请将军三思。”
徐敬业道“我意已决。将武思文押下去。”话音才落,连忙便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将武思文押了下去,关入润州的牢房之中。
魏思温见徐敬业再次不听自己的劝告,心想,看来徐将军还是优柔寡断,放不下与李思文的叔侄关系,毕竟他们家族人丁凋零,如今除了其弟徐敬猷外,李思文是徐敬业唯一的亲人了。于是便不再坚持下去,转而问道“既然将军不忍对叔父下手,那我也不便再出言相逼。不知将军如何安排闻达兄弟及其部下呢?”
徐敬业并不认识闻氏兄弟,于是问道“闻达,听说这十余天来,都是你兄弟俩为李思文指挥守城的,可有此事么?”
闻达听徐敬业这么一说,心想,看来他是想将义军损兵折将之事怪罪于我,早知如此,还不如守城而死呢?
想到这里,便豁出去了,傲然说道“没错,李思文根本不会打仗,润州城中的守军十有都是我兄弟二人的话,除了我兄弟二人,其他人根本就调遣不动。”
徐敬业笑道“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果然是难得。你如今归降了我义军,可有后悔么?”
闻达笑道“天下哪有后悔药可吃的?我兄弟二人归降义军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