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封阑在梦里看到的,始终是战场。
这是场没有尽头的战争,无论砍倒多少个敌人,都会有新的敌人向他冲过来。
四下望去,天空中乌云密布,夕阳是血红色的,把整个天幕都染成了血的颜色。
殷封阑的耳边还能听见拼杀冲锋的声音,可是环顾左右,没有大玟的将士。
他孤立无援。
燃着火苗的箭支点燃了他脚边的尸体,熊熊大火迅速蔓延,这次,连敌军也接二连三地倒下了。
只有他还站着,战场上只有他还活着。
火势越来越大,顺着满地的尸体将他包围。
他也终将被烧死在这片土地上,化为灰烬、死无全尸。
殷封阑放下了手中不再锋利的剑,闭上眼,放弃与命运作对,只等火焰最终蔓延到他的身上。
这时,有一束光从不知处降下,裹住了他。
近在咫尺的烈焰因此失去了温度,殷封阑睁眼去看,看到的不是尸骸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
而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溪水岸旁。
……
“行谨,行谨?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殷封阑听见有人在叫他,但是并不真切。
直到他看见有只手在他眼前不停地晃,这才找回远去的实感。
“听得见。”
年亥闻言彻底松了一口气,深感疲累的同时不无兴奋。
他把殷封阑扶起来,端着药送到他嘴边,直嚷嚷道“来来来,赶紧把这碗药喝了,你不知道你的穴位有多难点,这两位喂意识不清醒的你喝药,把我指头都点酸了。赶紧喝了这碗药我就也去歇会儿,你总算活过来了,这样阙王殿下给我的任务我就完成了。”
殷封阑被他吵得头疼,接过药问他“我睡了多久?”
年亥翻了个白眼“你基本上一直在睡好吧?最后一次给你上药之后你连着睡了两天愣是没醒。要不是闻墨一直在旁边照顾你,估计你还真没这么快能好。”
殷封阑一口闷了手里那碗味道非常不好的药,咽下去之后皱眉闭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年亥给他递了个果干“蜜饯吃吗?”
“拿走。”殷封阑拒绝地干脆利落。
“不错,说话都有劲儿了,看来是真的要好了。”年亥自己啃了一口开始吃。
殷封阑问他“何鹭晚人呢?”
“闻墨?她两天没睡照顾你,看你情况稳定了之后,今晨带着她那两个婢女一起走了。”
“到缳州了?”
“昨晚到的。”
殷封阑沉默了一下,又问“她离开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年亥双手一揣,回到“她说如果你这么问我,就让我说一句两年后见。”
殷封阑不知所思地闭上眼,说道“这一路多谢你了,淮章。”
……
何鹭晚坐在马背上慢悠悠晃着,一旁的风谣骑马带着苏朵。
两人都紧张地盯着何鹭晚看,生怕她一晃二晃就栽下马背摔个重伤。
风谣道“公子,您还是下马歇会儿吧?哪怕睡个半天再赶路也行。”
何鹭晚闭着眼摆了摆手“没事,咱们走快点,争取五天赶到平陵城。”
风谣心疼之余暗自敬佩。
何鹭晚为了照顾王爷,几天下来都没有好好睡过觉,近两天更是不眠不休地陪在王爷身边。
他们做暗卫的、还有一些亲兵侍从都急得在马车外面直打转,想进去帮忙但是被年公子一个个拦下。
最后这两天在马车外听何鹭晚轻声哼的小调就没有中断过,风谣着实替她捏了一把汗。
好在,何鹭晚的嗓子没有坏掉,王爷的情况也好转了。
她这才放心地带着何鹭晚往平陵城赶。
只是风谣没有想到,何鹭晚勉强自己勉强上瘾了,这么多天不眠不休之后,还要一路疾行去平陵。
何鹭晚悠悠睁开眼,觉得自己休息够了,于是看向苏朵“赶了这么多天路,累不累?腿疼不疼?诶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在荒郊野地里睡不好呀?”
说着她皱起了眉“风谣,最近的驿站在哪儿?不然我们还是去休整一下吧。”
苏朵听到这话又要哭了,她和风谣一样,知道她的小姐这些天都遭了什么罪。
她没骑过马,连续赶路确实让她苦不堪言。但是和小姐一比,这点累根本不值一提。
“公子……”苏朵刚要说什么,就被风谣打断。
她道“公子,该需要休息的是您,去平陵城不用急在这一时,我们慢慢走、沿路收集点消息也是好的,不是吗?”
何鹭晚觉得这话在理,又看了眼因赶路赶瘦了一圈的苏朵,于是同意“行,我们慢慢走,沿路多打听点平陵城的事情,有备无患。”
……
何鹭晚一行三个慢悠悠走着,这一路她可是欣赏了不少大玟的山水风光。
这里的一切都跟她的家乡很不一样,但是又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计划顺利地进行着,她们边走边打听平陵城的情况,发现正如殷封阑所说,最近各方的江湖势力都在往平陵城赶。
而且卓赋山庄的影响力和声望也超乎了何鹭晚的想象,离平陵城还有几座城的距离呢,驿站老板和小村庄的村民们提起卓赋山庄都是赞不绝口。
字里行间的敬仰崇拜、和提及卓赋山庄时表现出来的安定感做不了假。
何鹭晚这一路对卓赋山庄越发好奇,因为先前几天已经修养过来,在取得风谣和苏朵的同意之后,她们最后一程快马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