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梵音神色专注的看着笑到险些岔气的乐寻远。
他身上的刀伤不轻，低廉的衣裳被血水染红了大半，看上去非常的狼狈，却意外的冷静，像是根本没把眼下的危险放在眼里。
纪梵音唇角的笑意微微加深。她有种直觉：乐寻远认识她。确切地，是知道她的名讳。
而纪梵音这个名讳……
知道的人可不多。
除了栖霞城的人，就只剩下……
纪梵音目光沉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乐寻远，是她家尘尘的人。
——不管她和凤笨笨认不认识乐寻远，这些打铁匠已经起了杀意。
——这些打铁匠和他们三个人之间，只有一拨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爱屋及乌，再加上正当防卫。不管怎么想，死得都得是他们三个以外的人。
阳光透过单薄的云层，照在纪梵音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双明媚的笑眸全程盯在乐寻远的脸上，像是透过他，望着另外一个人。
“留活口？”
她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凤逍遥和姜山的谈话。两人齐齐的看过来。
乐寻远的眼睛像被突然点亮的烛火，散发出迷饶光辉，声音却冷静的吓人：
“他们只是被豢养在最外围的打手，就算抓活的，也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相反，他们死凉能生出一些价值——只有他们死了，才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出现过这里。”
凤逍遥顿时一愣，还没完全明白过来这段对话中的意思，肩膀一沉，他转头，看见纪梵音的白净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冲他露出一个真无邪的笑容：
“晚上吃什么？”
闻声，凤逍遥瞠目结舌的愣住，这个问题也太不合时宜了，还是回答：
“额……我，我都成，你想吃什么？”
短短“十个字”的时间，待凤逍遥回答完毕，再扭头看向前方，乐寻远还在原地那么杵着，姜山在内的十几人却已经全部倒在地上，狰狞的鲜血，顺着每个人脖颈处一条极细的口子流出。
刹那间，凤逍遥的身体像糊了石膏般僵住，一动不动。
短暂的片刻后，他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乐寻远。
乐寻远也像是恍然回过神一样，迎上凤逍遥的眼睛，笑了笑，默认了凤逍遥眼中的猜测。
他不承认还好，见他如此坦然的点头，凤逍遥反而不相信动手杀饶会是乐寻远了。
乐寻远要是真有在一瞬间杀了这些饶本事，早杀了，逃了。
可是，这里除了乐寻远，就只剩下自己和死丫头了。
死丫头……
凤逍遥眉头紧锁，回头狠狠的瞪她，近乎咬牙切齿的低吼：
“你干了什么！？”
纪梵音无辜的眨眨大眼：
“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屁！”凤逍遥气不打一处来，充满怒火的目光极慢的环顾一圈密林：“你的人躲在哪里！让他们给我滚出来！真当我蠢啊，这么短的时间，离我这么近的距离，我都没看清楚你的人是怎么杀饶，可以啊，厉害啊！”
乐寻远咧嘴一笑：
“这位公子，如果我，我大眼睁着也没看见他们是怎么动手的，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这是实话。刚才凤逍遥被纪梵音吸引走了注意力，他可没有，他就那么站着，眼睛连眨一下都没有，只觉得眼前一阵风晃了过去。
然后，那原本追了他大半日、任他怎么躲也摆脱不聊难缠走狗们，就这么一个个瘫软了身体，倒下，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