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呼地,吹得人背脊发凉。
但近侧的注视,却让纪梵音的脸颊,慢慢的越来越热。
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水清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眸深处,藏着淡淡的笑意。
她站在一臂之远,的身板,因为心虚微微缩着,纤细的脖子后颈,『露』出诱人的白皙。
烦嚣了一整天,现下,终于安静了。
漆黑的街道上,只剩下他们俩。
水清尘享受着宁静,欣赏着她的表情。
纪梵音却快要忍耐不住了。
寂静,让时间变得更加磨人。
她深吸一口气,豁出去的抬起头,话还没说出,猛地撞上他满是笑意的眸子,她呆呆的愣住,迟钝的问:
“你……你没生气?”
水清尘眉宇间透着生动的英气,他知道她最爱什么,于是,『露』出一抹轻柔的微笑:
“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
纪梵音惊艳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
“你生气还分时候?”
水清尘笑着答:
“生气,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情绪,会影响一个人的正常思维。离开鹿蹄山之前,没有人,也没有事,能让我感到生气。现在,我懂得了生气,却不敢『露』出,唯恐再给某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玉般的薄唇,轻轻抿动,噙着笑,深切地望着她。
他没说“某人”的名字,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纪梵音感觉到心口一紧,眼眸波动,脸颊染上羞红,心脏怦怦的跳个不停。
“那……”
一张口,听到自己紧张到颤抖的尾音。
她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稳了稳心神:
“那,那你说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日后……日后时机成熟了,你还是会生气的?”
自从白天确认了心意后,水清尘黑沉沉的眼眸,就未曾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他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回答道:
“我也是方才认识到,以前的胸怀大度,仅是因为事不关己。音。”
“嗯?”纪梵音抬头,紧张的看他。
“你还记得在观莲节上,乘坐天莲灯时,你说,我会是你的命中注定,你会坚持很多很多很多年,喜欢我,并一直喜欢下去。”
今天的水清尘,思维很跳脱,幸亏纪梵音天生记忆好,所以很快就接上他的话:
“我记得,这话,是我说的。”
当时,她还说了——
我想喜欢你。
我想让你成为我非得到不可的人。
正想着,水清尘突然往前走近,她又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莲香。一刹那间,一张雪玉般的容颜在她的脑海浮现,紧随着熟悉的撕裂般的疼痛,在心口上一刀刀划开。
那年,有人告诉她。
月长宝石很有灵『性』,能唤醒心上人温柔的热情。
她信了,穷尽心思,找到了一块最好的,亲手打磨,亲手雕刻。
可惜,她不仅是春心萌动的初学者,还是雕刻的初学者。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所有人的胃都陪着她的手,在疼和绝望中挣扎。
后厨,是个勤俭持家的人,把她雕坏的白萝卜都利用了起来。
爆炒萝卜丝、红炒萝卜干、萝卜煨鸡汤、干煸萝卜菜。
在她的手,快被刻刀扎的稀巴烂之前,她终于用白萝卜,雕刻出了一块像模像样的白莲。
众人的胃,得到了救赎,她也得到了救赎,以为看到了希望。
她把他约到外面,伤痕累累的手,心又心的捧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型月长石坠。
他接了过去,系在他的折扇上,看着她的手,惜字如金,冷冷的说——
你的手,不是用来取悦任何人的。
你不是任何人,你是我的心上人。
她回答。
后来,她知道,月长宝石不能替她招来如月光般美好的爱。
“音。”
水清尘温柔的目光,像阳光一样耀眼,拉回了她飞远的思绪。
下一刻,他温热的大手,捧起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
“让我成为……你非得到不可的那个人。”
嘭——
又一束烟花炸响。
在寂静的夜空,绽放出绚烂的花火。
“音……”低低的嗓音,带着要命的蛊『惑』味道。
他俯下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在下山前,水清尘自诩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他见到包思慕的时候,也维持着恰当的距离,不曾逾越半步。
为此,鬼奴还曾调侃他,有朝一日,就算遇见了他心上的那个人,他也一定会守住距离,做个吃斋的柳下惠,身不动,心不动。
可他遇见她的当晚,两人就相拥而眠。
之后,牵手,拥抱,坐腿上。
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男女授受不清。
而今,看懂了自己的心,又知道她就是幽居在他心上多年的那个人,什么苦行僧,什么柳下惠,通通被他抛掷脑后。
这么个人儿,他就想时时刻刻的抱着,暖着,疼着,爱着。
十八年来,水清尘头一遭知道,情难自禁,竟像狂风暴雨般猛烈,又不由人。
仅是一个吻,就让他的心跟着发颤,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强烈的充斥在他的胸膛。
水清尘慢慢站直,幽深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纪梵音傻眼了,愣住了,微微仰着头,目光呆滞又惊愕的望着他。
心里,眼里,乃至她的世界里,此时此刻,只能看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