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出了商场,钟庆丰才将人放开。本来就是个气场颇冷淡的男人,这一回又是真的动了怒,眼睛淡淡的眯着,周身迷漫着让人窒息般的低气流。
偏首叹了口气,见宋林爱那个闷不做声的样子,像是怒其不争。
“怎么那么没底气?什么女人都能踩到你的头上去?之前跟我较劲的那些火气和骨气呢?就着饭吃下去了是不是?”
宋林爱垂下头盯紧自己的鞋尖,承认自己的确是越活越没底气了。为别人还好,为自己反倒就一点儿勇气都没有了。甚至怀疑自己曾经怎就可以那么趾高气扬的活着?除了这一张面皮是天生的好看之外,全身上下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只怕连个花瓶都算不上。
生活行走到今天,各种困苦难处蜂拥而至,现实得无可奈何。她终于认清自己,不过就是生活在夹缝中的最底层的人,除了安份,她什么都做不了……
钟庆丰受不了宋林爱这样的沉默,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这一回不允许她再像珠宝店那天当逃兵,有些话非得跟她说清楚不可。
“我就那么让你信不过么?要把我当瘟疫一样逃避,还是我长着一张不可信的脸,让你一看到就很反感?为什么不能嫁给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每一句都斩钉截铁,钟庆丰这一次像是被她给逼疯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执着她的手,再差一毫米的距离那戒指就要套到她的手上去。钟庆丰入世许多年,不会连一个女人的心思都会看错,那样的宋林爱分明是对他有感觉,也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不知道因为什么,就突然让她改变主意怕到当场逃跑的地步。
他嗓音凄厉,捏紧她的下巴质问:“你告诉我,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害怕什么?怕我对你不好,会负了你?还是……”
“够了!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宋林爱也快要被他逼疯了,心里那些紧紧看守的防线眼见就要被钟庆丰轻易摧毁,怕得要死,反复加固也没说牢固到坚不可摧。她知道,只要钟庆丰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她就忍不揍动容。
一偏首,躲开他的牵制,清泪噼里啪啦往下淌。几乎是哽咽着说;“不是怕你,是怕我自己,我宋林爱做的缺德事太多了,我怕老天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让我幸福。你一点儿错都没有,只是你太好了,好到我不敢靠近。我何德何能,在做过那些混帐事之后,还要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珍重。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样的女人么?”
他们初相遇就像一锄缘,因为他的出现,她才不至于死掉。但正是那种相逢的方式,难道他便没想过她到了何种不堪的地步,才想要自杀的么?
钟庆丰自言自语般:“你果然是在怕。”一步靠近来,不管她顺从不顺从,硬是把人拉到怀里。嗓音一下轻淡:“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那个时候的宋林爱不是属于我的,是好是坏我可以不去过问。我喜欢的,只是现在的宋林爱,就想着这个女人以后也要是我的。我钟庆丰虽然很霸道,却不会强求过去的岁月也要一并顺从于我。我过去就不好,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面面俱到。”
宋林爱贴在他的胸膛上痛哭失声。
“你怎么可能不在意,我以前就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我结过婚,却又不安份,如今还有一个几岁大的女儿,他们通通是被我的不安份抛弃的……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是怎么样的人……”
“嘘!”钟庆丰轻轻拍打她的背,哄骗似的说道:“都过去了,那些不快乐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在意,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现在的你就很好,好到足以让我忽略你的过去,想好好的跟你生活在一起。”
宋林爱被他揽在怀里,看天上的云,感受耳畔的风,一切都是轻轻的,淡至心口,成了悄无声息的沧海桑田。
她觉得这一刻的时间很美好,足以让她感动念恋一辈子,不放松。
直至午饭时间结束,都没有收到任何客人的投诉,丛瑶才总算松了口气。
饭店那个最繁忙的时间段过去了,她也要下班了。
换了衣服跟几个共事的同事道过再见从后面出来。
黄宇等在那里很久了,从包间里追出来,仅扑捉到一个衣角,等他跑过去的时候,小丫头已经下了楼梯,腿脚倒是很快,果然年轻。
他在这个城市里想找一个人都不难,何况又知道是这个酒店里的服务生。不过黄宇这回不急,只打听过是这里的钟点工,摸清下班的时间后就一直等在外面。也算对她的回劳报达,那一晚她捧着他给江南的金鱼缸在路边巴巴的等了几个小时,黄宇觉得他也该有那样的诚心。
丛瑶一出来,黄宇扔掉手中的烟,晃到面前来。
拎着嘴角跟她打招呼:“小丫头,还记得我是谁么?”
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丛瑶本来吓了一跳,看清黄宇那张脸之后,惶恐平定。却没太有好脸色给他,那一晚本来就算不欢而散,之前又听他在包间里漫不经心的说浑话。丛瑶对他记忆深刻,就算没这些过节,随便在马路上见到只怕也会让人多看一眼的男人。
其实今天中午打她一进门就认出他了,闲散的坐在椅子上,外套脱下,衬衣随意卷起,十足的玩世不恭的贵公子模样。丛瑶本来还担心他会认出她,可眼睛对视了,随之又错开,松了口气,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