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为了捍卫自己心中的圣土,毁了天蓬,他守住了,但是却再也没有在自己女神的娇容上,看到笑颜。
他也得到了奖励,再伐树一万年,便能够离开太阴星,重新位列仙班。
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但是支撑到自己看到曙光的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笑颜。
吴刚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这样去做,这是他灵魂中唯一的颜色,哪怕这抹颜色,不再绚烂,不再展颜含笑。
但是她终于属于自己了,有了天蓬元帅的前鉴,无人再敢觊觎他心中的圣土了。
这便够了。
嫦娥仙子没有对他展露过怨恨,亦没有气愤,她只是回到了,那亘古以来,一如既往的清冷,继续伫立广寒宫,眺望人间。
亿万年以来,没人知道嫦娥在看向人间的时候,在想着什么,天蓬谪尘后,就更让人难以揣测,这位三界第一美仙的思绪了。
她在守望什么,没人知道。
是等候一个人,打破这天地棋盘,她能够摆脱天庭,回归人间吗?
是在望着无尽远处的,沦为猪身的天蓬,打上三十二重天,脚踏七彩祥云,杀落万千星宿,来接走他吗?
还是仅仅在那麻木出神,等候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天地倾覆,静看世间一切沉沉浮浮?
或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或者,这个秘密,亿万年以来,只有天蓬曾经接近,曾经差一点就能触碰到。
可是当天蓬沦为圣人算计的棋子,当吴刚选择告密的时候,就注定这个千古谜团,再无人能够解开了。
嫦娥是美仙,极三界之美。
阅尽繁华的人,能够在嫦娥身上,看到繁华落幕后的清冷与惆怅。
惆怅的人,能够看到她身上的毅力,生出物伤其类,同病相怜的触觉。
快乐的人,看到这位三界绝美者,自然就更加快乐,想要接近了。
可以说,三界之中,只有这一位,将“美”这种规则,近乎具现化,让人想要探寻她身上的秘密。
而如果要问吴刚从嫦娥身上靠看到了什么,他也答不上来,他只知道,自己伐树的时候,若是能够看到那张容颜,那种身姿,他便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毕竟,这是他数万年以来,唯一的能够欣赏,且赏而不腻的存在。
就如此刻。
当嫦娥再次出现在广寒宫外,隔空眺望人间的时候,吴刚那麻木呆滞的眼神,终于焕发了一丝生机。
他在欣赏,在希冀,希冀嫦娥仙子,能够回首一眼,再次与他对视。
可在天蓬下界后的千余年,嫦娥仙子也只匆匆和他对视过一眼,充彻着一如天蓬当日的怜悯,似乎他这种人物,连怨恨、愤怒这种情绪,都不值得嫦娥与天蓬升起。
只匆匆一瞬对视,便让吴刚幸福了数十年,而后那种幸福感,便又化为了麻木,空虚,与希冀。
他希望千年过去,嫦娥仙子能够再次看向他,不管目光中蕴含什么意味,都足以让吴刚为之疯狂倾慕。
缓缓地。
在吴刚震惊、迫切,满脸涨红的难以置信中,嫦娥仙子,竟然侧过螓首,看了过来?!
这次不是匆匆一睹,而是始终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吴刚疯狂的汲取着这种目光中的意味,不管是什么,都足以让他回味、缅怀数十上百年了!
这次不再是怜悯。
是一种疑惑?
是一种回忆?
是一种诧异?!
“就你特么叫吴刚啊?!”
就在吴刚为嫦娥仙子目光倾倒,疯狂品味,难以自拔的时候。
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轻浮的声音。
吴刚悚然回过头去!
他看到了一个俊逸万分,轻浮狂放,不羁fēng_liú的……小矮子。
在古代,男人多以魁梧雄壮为美,很多“年轻”的仙家亦然,所以金银童子下界的时候,才会将自己的身形,化为一种壮硕威武的模样,以彰显自己的威能。
就算是fēng_liú有才的俊彦墨客,那种身形高挑,肩宽背挺的俊朗公子,也总比那些空有墨水,自身却病恹恹,弯腰干瘦,撑不起衣服的文人吃香。
所以龙真君一米七的加大版正太模样,在一米九几,虎背熊腰的吴刚看来,还真是一个小矮子。
两个龙真君加起来,都不定有他宽。
吴刚收起斧子,看向龙真君,表情是一种病态的愠怒。
他愠怒嫦娥仙子目光所及的不是他,而是这样一个从未见过,气质轻浮,似乎目空一切的花枕头!
吴刚横起斧子,木讷的面颊上有些愤怒的潮红,道:“你是谁?太阴禁地,岂是你能闯的?!”
玉帝虽然让他必须一只伐树,近乎一种规则,但是可不是让他在被人叫住,甚至威胁生命的时候,还要专心致志的砍伐桂树。
所以如果有人与他交流,或者展现敌意,他也是可以暂且摆脱那种规则的。
龙真君仰着头,浮夸至极,分明自己只比人家胸口高一点,但是却弄得像他在俯视人家一样。
龙真君狂霸道:“你还没回我话呢,你是不是吴刚啊。”
吴刚闷声道:“是,又怎么样?”
龙真君憋着嘴,道:“是就对了,你想怎么死?”
吴刚愣愣道:“我为什么要死?还有八千六百五十七年,我就……不是,你谁啊?休要放肆!”
数万年的麻木,机械化重复一件自己厌恶的事情,就算是仙人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