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游沉思了一分多钟,道:
“你我修士,俱有神通。因此这第一局拼运气,凭天意。需要阻隔各种神通才行,否则就演变成了比拼实力。吴兄,你这里可有围棋子?”
他对于赌博,并不精通,上次差点在千陌手里翻船。
虽然吴王孙并不精研赌术,可常年厮混于青楼,接触必然多。又是响当当的青年修士第一人,道行深厚,法术层出不穷。
唯有引入自己熟悉而对方不清楚的领域,才有取胜希望。
吴王孙被吊起了好奇心,只想他快快说完,当即道:
“马车上正好有一副西南云子,温润柔和,不像玉石凉沁冰手。翠翠,你去拿过来……肖兄,棋盘还需要不?”
“棋盘不用,棋子也只要一罐就行。”
等翠翠拿来一罐棋子,信天游起身揭开盖子看了看,抬手饮尽杯中酒,道: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万千数字,均从一开始。”
言毕,从罐里拈出一枚黑子搁进杯中,举起来团团示意,道:
“一。”
再拈出来一枚放入,道:
“二。”
然后第三枚,道:
“三。”
……
众仙师见状,全傻了。
谁不知道这是一枚二枚三枚,还需要你一一教小孩?
尽管赌馆的荷官在客人下注后,明明看得清清楚楚,也要多啰嗦一句“三两,买定离手”,以进行确认,却不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喊上去。
吴王孙眉头微皱。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不晓得对方目的何在,只好听之任之。
信天游才不管周围怪异的眼神,傻瓜般一直念完“十”才停下,举杯摇晃得里面棋子叮当乱响,道:
“猜数字,最简单,最公平不过了。”
猜数字当然简单,可问题是怎么猜,怎么猜中。
众人都不说话,看他下一步如何安排。
“为了公平起见,我设计了一个双盲游戏。何谓双盲,即参与者事先不可能知道结果,执行人事先也不晓得内容。以防止作弊,输赢全凭天意。咯……大家看到了没有……”
信神棍一指前方,道:
“那里有一块巨石,请翠翠小姐走到后面,抓五把棋子放入杯中。被岩石阻挡,我们看不见,神识也穿不透。棋子是一把把放入的,不是一枚枚放入。加上距离遥远,顶多听到一丝轻微声响,不可能分辨出每一次具体落下多少。
“修士凝神感应,可以弄清楚自己一把抓了多少棋子。但翠翠小姐只是一个凡人,不可能做到。我与吴兄先写下杯中共有多少枚棋子,亮出。再核验,数字最接近的赢了。推荐阅读//v.///
“比方说我写六,吴兄写九,实际上只有八枚。虽然谁都没有猜对,但九比六更接近,算赢。吴兄,你觉得如何?”
现场响起一片细碎议论声,神仙也猜不中呀!
通往天台宗外门和越国仙师馆的两条斜坡中间,矗立着一座五六十高的岩石孤峰。在孤峰前,靠近分岔路口的草地里,耸立着一块巨大石头。高两丈,宽三丈,厚达一丈,埋入地底的部分还不知道有多深。
这片草原经过人工清理,估计石头太大就留下了,正好作为分界与点缀。距离信天游等人大约二十多米,离两侧的坡路只有十几米。v手机端/
吴王孙扭头看了看,似笑非笑。
“肖兄,你确定这么赌?翠翠是我的人,这样的赌法我要占大便宜。”
“对,就这样赌……吴兄,咱们先小人后君子。翠翠是你的人,为防止打暗号,她得一把抓住棋子放入,不能一枚枚数清楚了再放。而且在她出来之前,咱们须先将数字写好。即使有人传音入密,引发音波激荡,你我均能感应。你背着对岩石,我不占这个小便宜,没写好之前绝不抬起头看。”
吴王孙点点头,笑道:
“其实你也没占小便宜,又不能透视岩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翠翠,你就按照肖公子说的去做。”
翠翠从信天游手里接过杯子,将十枚棋子倒入罐中。胖妇人见她一手执杯,又要俯身去拿罐子,颇不方便,自告奋勇帮忙。
二女姗姗走巨石。
吴王孙望着她们背影,露出淡淡笑意。
转过身抬手一招,一片洁白的花瓣与一根青草落入掌中。再催动真气,将青草的汁液从末端挤出,恰似做成了一支笔。
白花为笺,青草作笔,红尘fēng_liú郎优雅地一蹴而就。
这时候,二女才刚刚走到岩石的边沿,还没有抓起棋子朝杯内放。
对此,众仙师倒不觉得多么奇怪。反正都是猜嘛,估摸出一个大概。早写晚写,其实没啥区别。
反观黄脸汉子,风度就差了不止一筹。
他找到了一片宽大树叶,拔出腰间的解食刀……
咦,不是解食刀,倒好像一把短剑。谁家宝刃不温养?他却仿佛杀猪佬别着一把牛耳尖刀……
低垂着脑袋瓜,额头直冒冷汗,轻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在树叶上刻字,中间还停下来想了想。
直娘贼,靠天吃饭的事,要是能够想出,还赌个屁呀!
不过一笔落下,进出就是四十大方极品灵石,他不紧张谁紧张?吴王孙输了只当毛毛雨,他若输了,恐怕倾家荡产。
少顷,二女回转,将夜光杯小心翼翼摆放在吴王孙身前的小桌上。翠翠很细心,特意覆盖上了香喷喷的花鸟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