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菊娘没有再跟着胡大胆出门找工,而是等他出门后,就带着小菊和壮壮也出了门。
等她们娘仨找到粮店,看到里面各种粮面的价格,都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往常能买一百斤玉米面的钱,现在只能买到不足十斤。这下小菊娘也慌了,忙把小菊悄悄的拉到一边问:“小菊,你那还有多少银元啊?”
“娘,你放心!买吃的足够了!”小菊安抚道。
“那就再多拿四块银元用来买粮!”小菊娘咬着牙下决心道。
“没问题!但是,娘,我们不能在一家粮铺里买粮,不然太显眼了!容易招人!”小菊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轻轻的凑着娘的耳朵道。
在丰年,这六块银元可是能买三百斤玉米面的,小菊娘边买则边嘀咕个不停。
小菊被她唠叨得头痛,最后只好劝道:“娘,你自已都说了是丰年,才难买到三百斤玉米面!现在既然是荒年,当年会贵些啦!还有,如果我们再不买,过段时间粮面肯定还会涨价!”小菊娘听了小菊的话,这才闭嘴不再嘀咕。
小菊和小菊娘足足跑了差不多大半天,花完了六块银元,才买到了一百八十斤玉米面。
这娘仨为了买这一百八十斤玉米面,也算是费了一番心思,每家她们只买三十斤,足跑了六家才算是花光了小菊娘的那点预算。而且每次买粮后,出了粮铺,就找个偏辟没人的地方,让小菊把买的玉米面变没。
这娘仨把买粮这件事办成后,都松了口气。小菊娘松口气是,家里有这一百八十斤玉米面,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节约点,撑到明年立春应该问题不大。而小菊松口气的原因却是,终于不用做贼心虚的偷偷摸摸的四处找粮铺买粮了。至于壮壮,却是小腿酸了,肚子也饿了,终于可以回家吃阿姐煎得香香的玉米饼了。
这三人就开始放轻松的朝回家的方向走了,可能是没有象刚才出来一门心思买粮那样,心里装有事,没有心情注意周边的情形!此时小菊边打量着街两边的情况,边拉着壮壮朝前走着。
这一打量啊,心里却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街道两旁站满了穿着破烂的拖儿带女的男人女人,这些人都是饿得面黄肌瘦的,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用一种饥饿的眼光看着走过身旁的人!
那种眼光,让小菊感觉自已在对方的眼中好象是食物是的。吓得她拉着壮壮朝家的方向一路飞快的小跑着。小菊娘迈着双大脚,紧赶慢赶才追上这姐弟俩。
小菊娘追上来后,有些生气的道:“小菊,带着壮壮跑什么?小心摔倒,别到时又因为疼而哭鼻子!”小菊娘说这话,指的是前两天小菊因和壮壮在院里追打玩闹,一不小心摔了个大马趴,把鼻子撞破了,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事。
那件事小菊还真是有口难言,她其实并不是因为摔得痛这件事而哭,而是鼻子正好重重的撞击地面,当时鼻子又酸又痛,一时没能忍住,那眼泪就流了出来。这下好了,倒成了小菊娘拿了说她的借口了。
“娘,倒不是我非要跑,你看街两旁站着人看我和壮壮的眼神!”小菊悄悄的凑到已跟上来的娘的耳边道。
小菊娘一听,再仔细的一打量,也下了一跳。小菊和壮壮虽然穿着破,但却因为这段时间吃得饱,又天天呆在家里没有出去晒太阳,看起白白嫩嫩的。而那些盯着这姐弟俩人看的人的眼神都明显透着丝不怀好意。
这下轮到小菊娘心里着了慌,要知道这双儿女是她的心肝,如果有一点损伤,那简直是会要了她的命。她忙拉着小菊姐弟一跑小跑着到了家门,一进院门,就忙把门紧紧锁上。
并喘着气吩咐道:“小菊,以后你就带着壮壮,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许再出去了!”
“娘,知道了!”小菊边喘气边答道,她可不想成为那些饥民嘴里的食物。而不明情况的壮壮也跟着阿姐大声应承着。
等胡大胆晚上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小菊娘开口问:“大胆,今天来找你的是谁?是不是家里的人都出门逃荒了?”
“是六弟!家里只有大哥和二哥带着老婆儿女跟着村里的其他人,朝陕西方向逃荒去了。三哥四哥没有动,想再熬熬,看能不能熬过今年!说不定明年开春就会有雨下呢!”胡大胆忧心忡忡的说。
“那爹和娘呢?”小菊娘随口问。
“他们带着六弟和小妹在家,哪里也不愿去,说是老了,死也要死在自已的家里!而小妹又是个女孩子,外面又是兵荒马乱的,娘不乐意小妹出门逃荒!”胡大胆有些心烦意乱的说。
“那现在怎么办?你又找不到活干,家里既没有余钱也没有余粮,想帮都帮不了!”小菊娘一脸无奈的说。
“看样子,是老天要绝我们的活路啊!”胡大胆叹着气道。
“不知我娘家那边怎么样了?”小菊娘有些担忧的自语。
“哦!我今天在街上碰到刘柱了,好象他也到县城来找工了!看样子你娘家的情形也不太好!我让他跟我一起住在破庙里,现在应该回那了吧?”胡大胆有些不确定的说。
“那等下我跟你过去一趟,向他问问家里的情况!”小菊娘有些心急的道。
“晚上你别出去!好好带着小菊和壮壮呆在家,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饿得两眼发慌的人!要去也是明早再去!”胡大胆脸一黑,一脸不赞同的道。
“这……”小菊娘一脸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