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笑的,不必当真。”云琇倏尔笑了,她只想试探凌骁的态度,结果和她期待无异,”你真为了我闯出祸事,婆母定骂我是祸水。”
”你怕了?”凌骁眯着眼凑近,杀伐之气转瞬即逝,带着几分玩味嘲笑,”没三两胆子还想杀人。”
两人呼吸纠缠不清,云琇本能往后挪了挪,别开脸,”我那么一说罢了。”
”我当真了。”凌骁跟着凑近,伸手掰过她的下巴,迫使四目相对,”调戏本侯?”
云琇看出他的意图,想骂色令智昏,话未出口就被堵住嘴。
窗外天色已暗,春柳拿着火褶子进来点灯,走到八宝阁隔断旁,看见里屋贴合一起的身影,又轻手轻脚退出去。
不到子时春雷阵阵,云琇惊醒,她下意识担心凡哥儿会哭,摸黑点灯,发现孩子没醒,身边却空了。
她以为凌骁半夜与老侯爷议事,没多想又吹灯睡下。
凌晨天边泛起蟹壳青,云琇苏醒前习惯贴近身旁的人,凌骁在,似乎熟睡中,她本能抱住他的胳膊,又眯盹过去。
与此同时。公主府的丫头婆子早已准备妥当,随时进屋伺候十公主和驸马爷起床洗漱。
十公主还在睡梦中,谢宗仁缓缓睁眼,感觉很不对,床单上湿湿黏黏一片,不知沾了什么。
他和公主昨晚未行房事,睡前垫的盖的干净如新。
谢宗仁纳闷,两只手摸索一阵,不仅湿黏,还带着些许温热,他掀开被子,被眼前场景吓呆了
去年十公主生辰,他送她一匹侏儒马做贺礼,眼下这马只剩头,藏在被子另一端,血已流干。伤口平整,手法老练利落。
就在谢宗仁不知所措时,十公主悠悠转醒,看着满身是血夫君,和瘆人的马头,倏尔发出凄惨的惊叫。
公主府顿时慌作一团。
十公主沐浴更衣,心有余悸坐在榻上哭:”我要进宫!要皇兄彻查,何人如此妄为!”
”你别给陛下添乱。”谢宗仁极力阻止。
他何等精明,前面刚与云琇表白心迹,阻止喜宴,后脚报复上门,其实杀马并不骇人,可怕的是如何摸到公主府,避开值夜下人,不声不响斩下马头,送入主屋。这次是马头,下次很可能是人头。
这是警告。
凶手是不是忠毅侯无从定论,但肯定脱不了干系,若查出一二,凌家受损云琇也要遭殃。
哪怕谢宗仁多嫉恨,不敢再伤她半分,更不能让十公主闹大。
十公主又气又恼:”你为何阻止?难不成被吓破胆,不敢告状?!谢宗仁,我没想到关键时刻,你竟是个懦弱无能的鼠辈!”
前世云琇说这话,定挨打。
如今对方不是云琇,谢宗仁不再年少狂悖。
他压了压火气,耐心道:”小殿下,举国内患,陛下夜不能寐,成日与三省六部商议对策,相比之下,你我未伤分毫,死匹马何足挂齿,顶多有人恶作剧,你害怕,我们搬到别处就是。”
”我是堂堂公主殿下,凭何为何被人捉弄?!”十公主不依,怒道,”你若怕皇兄责难,我一力承当即可!”
说着,叫人备轿。
”站住!”谢宗仁一改往日好脾气,喝止道,”我是驸马,不是倒插门女婿,你今日执意进宫,我不拦,等你回来和离。”
”你说什么?要与我和离?”十公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谢宗仁,宗人府掌管皇九族的宗族名册,你当市井小院,说进就进说出就出?你一个工部官员,人微言轻,也敢大放厥词?!”
”是又如何?”谢宗仁眼眸冷冽,”你嫁给我,无论贵贱,都是谢家人,我谢某人绝非攀附权贵的走狗,小殿下想拿身份压我一头,恕难从命。”
”你!你!”
两人成婚几年,头一次发生争吵,各自露出狰狞的一面,十公主气得语塞,将谢宗仁轰出主屋。
谢宗仁搬到书房睡,不像以前主动好言好语哄人,相反开始他一贯熟悉的冷战。
十公主哪受过委屈,跑去宫里找皇上,找太皇太后做主,接连吃了闭门羹。
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还教训她,”公主,国难当前,您先回去与驸马爷好生过日子。”
言外之意,嫌她不以大局为重,不懂事。
十公主两头受憋,跑回公主府除了哭就是哭。
谢宗仁对她感情不深,又心心念念云琇,正好借此发难,彻底不用同房,省了育子烦恼。
可每当夜深人静,他辗转反侧,一想到云琇一身喜服嫁给其他男人,心里就跟油煎似的。
自己已经做出退让,不计较她和别人孕育生子,不可能一退再退。
这个夏天,燕京有两家新贵门庭若市,一是凌家,一是顾家。
凌家即将喜迎临门,顾家即将重塑辉煌。
可两家并无往来,连宾客都各自为阵,凌家以武将居多,顾家往来全是言官,同是热闹,一边张扬,一边含蓄。
谢宗仁行走工部,属文官一列,又身居驸马爷,官场应酬必不可少。
他去顾家,顾家自然欢迎。
”谢驸马光临寒舍,令其蓬荜生辉,”顾侍郎亲自接待,笑颜道,”前程子府上摆宴,请帖送到公主府,不料驸马公务在身,无法前来,索性今天补上,一会可要好好喝两盅。”
”顾大人言重,”谢宗仁作揖行礼,”按辈分,在下该尊您一声老师,普天下哪有老师请学生吃饭的道理。”
”无妨,无妨。”顾侍郎笑着请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