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骁不理,看向春柳:”念你伺候大奶奶尽心,你自己打。”
春柳哆嗦下嘴唇,向云琇投来求饶的目光。
”打人总有理由吧,”云琇拦在前面,”她是我扬州带来的陪嫁,你打她,和打我有什么区别?是红是白,放明面上说清楚。”
”你要明白,我给你明白。”凌骁叫覃清素进来,指着云琇,”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覃清素把骂人的话复述一遍,垂眸道:”大奶奶,妾身没说半句不实,不信您问春柳。”
云琇蹙眉,斥责春柳:”我平日怎么教你的?覃姨娘也算你半个主子,你先跟她赔不是。”
春柳别别嘴,委屈道:”大奶奶,奴婢是骂了,但事有原委。”
”什么原委也不能以下犯上!”云琇见凌骁神色冷几分,先开口,”我平日惯着你,容你胡说八道,这会子闯祸,你赶紧给覃姨娘认错,求她谅解。”
春柳打死不给覃清素认错,抬手一边一巴掌,哭着说:”奴婢拿药给覃姨娘,姨娘不要,还说不知大奶奶又起什么心”
”滚!”
凌骁突然发火,抄起茶盏砸地上,滚烫的茶水四溅,婆子们不由退后几步。
云琇、覃清素、春柳吓得一哆嗦,接着西屋传来焕哥儿的啼哭声。
无疑火上浇油。
凌骁不善盯着云琇:”叫奶妈子赶紧哄好,不然让你儿子滚屋外哭。”
云琇赶紧起身过去,边走边埋怨,”你吓到他了,他才哭呀。”
余下两人站着不敢动弹,凌骁先看向覃清素:”你滚不滚?”
覃清素一刻不逗留,拿着斗篷迅速离开。
只剩春柳,她战战兢兢往后退两步,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凌骁沉声道:”谁叫你停的?继续打。”
春柳只能继续,边打边哭。
云琇知道气头上不能劝,否则春柳更没好果子吃。
她蹙着眉等,眼见春柳嘴角渗出血丝,赶忙叫停,”她成日替我跑腿,打花脸,让府里人看见,来笑话我吗?”
”我看谁敢!”凌骁厉声道,”从我们搬回府,消停过吗?!你自己说!”
云琇知道这股火明面上冲着春柳,实质冲她来的。
”你先下去擦药。”她给春柳使个眼色,又支走所有下人,转身坐回榻上,轻言细语问,”到底哪里惹你不快?屋里没外人,你直话直说。”
”我说你听吗?!”凌骁冒邪火,”你呲打就呲打,怂恿下人搅是非,搞得家里乌烟瘴气!”
”什么叫我怂恿下人搅是非?”这话云琇不爱听了,”你跟我发什么火?你小老婆先挑事儿,传话到畅春园,母亲要她继续调理身子,我开药拿给她,拿错了?你罚春柳,怎么不罚她?”
凌骁反问:”春柳以下犯上,就对了?康婆子怎么死的,都忘了吧?”
云琇难以置信看着他:”你什么意思?拿我的人祭刀不成?”
凌骁不再理会,叫人摆饭。
云琇扫眼炕桌上的菜。没胃口,起身说:”春柳有错,我不会袒护,覃清素怕我在药里动手脚,这么着,就明天,顶多耽误你一个时辰,我们去九安堂,大夫由她选,药方你过目,总行了吧。”
语毕,她去西屋,陪焕哥儿。
凌骁这顿饭吃得不腥不臭,换平时。他肯定哄一哄,过去算了,可今天不想哄,他觉得就因为自己纵容,才让身边奴才气焰高涨。
入夜,云琇没回东屋,直接陪孩子睡了。
凌骁一个人躺床上,以为对方会主动回来给台阶,侧耳听半晌,西屋没动静,气得直接起身吹灯。
翌日,早饭时,云琇重复昨天的话题,要他中午提早一个时辰回来。
凌骁应了。
禺中。太阳正暖,覃清素打心里欢喜,即便不够身份和嫡妻同乘,照旧欢快钻入后面一辆。
凌骁和云琇两人坐车里,一路无话。
到了九安堂,凌骁为首,三人鱼贯进入药铺。
覃清素主动问伙计,坐诊的大夫是谁。
伙计察言观色,看几人衣着华贵,请到后院,找来当值安恩同。
安恩同还未开口,覃清素蹙起眉头,对凌骁说:”小侯爷,妾身不喜外地大夫,况且这位太年轻,能换位年纪大,有经验的吗?”
凌骁嗯一声,算同意。
伙计又请正在午休的老大夫。
安恩同站在原地,对三位笑笑,作揖行礼,负手转身离去。
云琇蹙紧眉头看着他的背影,微乎其微叹口气。
”怎么?老乡见老乡,格外亲切?”凌骁冷不丁从背后出声,吓对方一跳。
云琇转头,本想解释,话到嘴边,变成冷嘲热讽,”是啊,小侯爷没离开过上京,没尝过乡愁的滋味,当然体会不到老乡见老乡的情愫。”
”行,你慢慢体会。”凌骁面色阴沉瞥她一眼,转身去找覃清素。
院里穿堂风一阵阵刮过,春柳伤了脸,云琇带着其他婆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孤零零坐在中庭的石凳上。
”夫人,要不去药房坐会儿,那边暖和。”不知安恩同什么时候又出来,顺手递上来汤婆子,温文尔雅道,”京城的风比扬州寒凉。小心受冻。”
”方便吗?”云琇确实脚冻麻了,把汤婆子捂进怀里,”我也不喜欢燕京的冬天,又冷又干。”
”水土不服是肯定的,”安恩同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