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抱着逸凡,他心里的某处便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在人前一贯都能轻而易举地遮掩情绪,在凌雯瑛面前大多时候也能做到无动于衷,但是面对逸凡,他似乎一筹莫展,情绪反常到了极点。
凌雯瑛想,他好像也太过夸张了,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狼狈失态的。
但从另外一面看来,他就是非常重视逸凡。她随即又想,他这么重视,怕是自己越难摆脱他了。
还好,如今自己是想着顺其自然了。
凌雯瑛是东方墨抱着睡觉的逸凡上车后,上的车。
他抱着逸凡直接上的车,当她是空气,或许是猜到她不会任由逸凡被抱走无动于衷不跟来。
她打算坐后车座的,开了车门,却听到他颇为冷淡的声音传来,“副驾驶座。”
东方墨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后,心情平静了些许,没有之前乱七八糟的了。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想激怒他,还是关上了车门,走到副驾驶座这边,上了车来。
他有些不舍地将逸凡递给她,压低了声音,“他睡着了,小心点。”然后发动引擎,驱车离开此地。
到了小区,他下车后,又朝着她伸手过来。
凌雯瑛愣了下,才想起他这动作的含义,将逸凡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抱着逸凡往里头走。
进电梯后,她才发觉他大概出来的匆忙,身上就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连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上。
这一晚,他没将逸凡放到单独属于他的一间房,而是置放在主卧室的大床上。
逸凡醒着的时候,圆圆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动,仿佛世界上最纯净的黑宝石,睡着的时候,小嘴张开着睡得极香。
他对逸凡的动作。都是呵护备至到了极点的。有着从未展现过的温柔。
她看得有些呆愣,竟忘了反应。
他照顾完逸凡之后,伸手去拽她,几乎是闷声不响地将她从主卧室拖了出来,进了那间离主卧室有些距离的客房,入内之后当即就将门给关上了。
之间,他拉扯着她,不理会她的挣扎,一直将她扯到客房站定后,才略略松开了一些。
比起刚才他对逸凡的笨拙。这一连串对凌雯瑛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利落到了极点,连口气都没喘。
客房内,东方墨修长的身影落在地板上,因为天花板四个角落跟中间都装着灯,他的影子敲便与她的有浅浅的交叠,看上去倒像是两个人靠得极近,正在耳鬓厮磨。
实则不然。他们站着的还是有些距离的,其实并不近。
明明房间里安静到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但是东方墨却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吵闹得很,他的一双眸子紧盯着眼前的凌雯瑛。
她的目光坦坦荡荡,她在想什么,他猜不到,她的自若在他略显走神的目光中显得异常刺目,刺目到令他太阳穴抽痛的跳个不停。
他身上酝酿着一种很明显的名为“颓败”的神色,似喷薄欲出。
逸凡的存在。他怎么会抱怨呢?
刚得知他是自己的儿子时,他惊讶多于喜悦,不可否认,对于逸凡的存在,他是欣喜的。
上帝从天而降给自己送来逸凡,他感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他的出生是个错误呢?
托尔斯泰曾说过“改过迁善从不嫌迟”,他愿意改正,但她的心魔,何时能够驱逐?
心神渐渐归拢后,他觉得他似乎没资格发脾气,有资格的是她。
但是想到徐文豪,他有生不出好气来。她是否打算从那个男人当逸凡的便宜爸爸?
她,缄口不语。
他,也沉默良久,内心几番挣扎,在冷热边缘游弋。
但最终还是败在了她的沉默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生气的是你没把逸凡的出生告诉我,但是我很高兴逸凡是我的儿子。”那是我们的儿子,不是别人的。
他,想要呵护她。
若是五年以前,大概他不会去真正理会呵护这两个字到底存在着怎样详细的深层含义。
可是,从抵触到认清,他明白了这世上任何事都没有绝对,只是遇没遇见那个对的人而已。这话,他当着她的面,倒是说不出口。
只是,他依然觉得有一股郁气堵在心口,他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但是不知道如何使她快乐。
“这又能说明什么?”
轻易相信别人,对自身而言,绝对是一道致命伤。
她觉得他很烦,于是扭头去数他衬衣上头的纽扣。
而且,他到底打算要跟她僵持到何时?
她甚至隐约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逸凡的身世大揭秘,以后,将会受到他更多的牵制。
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她只想好好休息。
“我会是个好爸爸。”
他没有气馁,她是在逼退自己,在不知道逸凡是自己儿子的时候,他便已经打定主意要跟她在一起,何况知晓了逸凡的身世,他更加不会打退堂鼓了。
她挑了挑眉,不卑不亢地盯着他,盯得他浑身不自在起来。
“我相信你。”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刻意停顿了下,“那无法说明什么。”
“还有,我很累,我想休息去了,麻烦你别挡着我的去路。”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无力。
他也跟着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今天他的心情太过大起大落,加上一整天那么大的工作量,也有些吃不消了。若非是今天那个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