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冰域大约在一千五百年前从东大陆势力中分裂出来,但掌管冰域的九泩家依旧保留了东大陆的第一家族的地位和权利。
九泩浮凉生在主脉,上上下下兄妹八个明争暗斗了十几年,争那一个家主之位。
最后的结果令人意外,他们那位备受期待的大哥在最终选拔的过程中突然暴毙,而最不起眼的小八竟然通过了选拔考验成了家主,至今仍在位。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可能连刚懂事的小孩子都不会信,可当时的家主,也就是九泩浮凉的父亲看都没看他大儿子业力散尽后留下的遗物,宣布了选拔结果就走了。
那时候的九泩浮凉心底一片悲凉,真的很难相信被如此对待的人曾是父亲“最爱”的孩子,而曾经最不受宠的却一夜间拥有了一切。
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同情一个逝者,真正该同情的反倒是他们这些活着的人。
生在了九泩家,每一步走得都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哪怕是小八继承了家主之位,而他成了长老,情况都没有太多改变。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继任大典前的那个十五的夜晚,他在弦月湾将准备好的六角白霜花放在船上送出去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二哥告诉了他多年前那场选拔的真相。
接下来便是他这辈子都不想记起的混乱,那场杀戮就像将它带来的人一样,安静无声却无比残忍。
那人提着自己兄长被拧断的脖子,一脸风轻云淡地对他说:“浮凉啊,就剩我们俩了,不要连你也背叛我,行吗?”
当九泩浮凉回过神来的时候,二哥的身体崩解成一块六棱冰晶,那是他所见过最漂亮、纯粹的冰晶,可就那样被一把丢出了千年障壁,坠入断层中,连像样的仪式都没有,弃若敝履。
自那之后,九泩家他所在的这一辈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世界树给了他们世人所艳羡的一切,除了名为“亲情”的奢侈品。
九夜浮凉的心早就在冰晶坠入断层的瞬间麻痹冻结了,所以如今的他根本无法体会佑昀的痛苦,只觉得对方的行为“不理智”,擅自挑起冲突是在给家族添乱。
“你给我让开,不然别怪老子不念往日情分。”
说得好像你念过情分一样,还有,居然在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长辈面前自称“老子”?
九泩浮凉暴汗,对眼前这个活得没他长却比他猖狂的男人无语至极。
老人赤手空拳往结界前一站,一副“你想打破结界必须踏过我的尸体”的样子,白胡子在萧瑟海风中抖动。
佑昀剑眉一拧,眼睛危险地眯起:“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手?”跃马西凉
华央认为这是对方拿那位可怜的皇女作为牺牲品,想要挑起战争,而婆罗礼也一口否认,觉得这场灾难是华央的自导自演,意图嫁祸。
宫梓纪就是在这个时候继承王位的,而且还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婆罗礼王位继承人一共三人,除了已经出嫁的第三皇女,三人之中天赋最高的司洵君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而那个时候还叫司梓纪的他不过是天赋平庸的第二皇子。
但是司洵君放弃了王位继承权,第三皇女远嫁,即便这样长老院和六大家族也并没有同意他继承。直到司梓纪与人结缘,从世界树上祈愿求得一子,与佑仟璟同龄的第二皇子宫玖慕。
和天生残缺者的佑仟璟不同,宫玖慕生来四轮五火,前所未有的惊人天赋,而且其中之一的神迹还是与当年的吟游者一模一样的“神之瞳”,有人预言这孩子将来极有可能拥有九重业轮。
所以现在宫梓纪之所以能坐上这个位置,全是因为他是婆罗礼未来新王的养育者。
这人上位之后的处境简直不要太惨,天赋值低就算了体质还差,行事也是无比优柔寡断,被自家长老院嫌弃到了尘埃里。
佑昀从上学那会起就看不起宫梓纪,他看人从来不看天赋出生,对宫梓纪的讨厌全是因为对方的性格,畏畏缩缩、沉默寡言,老是跟在他、帝珏和司洵君三人身后,不靠近也不离开,跟粘人的鼻涕虫一样。而且在添加了厌恶滤镜的佑昀看来,宫梓纪那张脸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看着就像是揣了一肚子坏水的恶人相。
这种厌恶在六年前那场动乱后,宫梓纪作为婆罗礼的使者来华央要求拿回司泠姬的遗物时达到了顶峰。
佑昀很气,气到可以原地爆炸,炸穿婆罗礼的首都居溇罗的那种。
不要脸的人他见得多了去了,这么不要脸的却是第一次见。
修复华央和婆罗礼关系的是司泠姬,是一个人,而不是那个狗屁王族。
当初婆罗礼那些狗贼说什么都不答应帝珏和司泠姬的结缘,弄到最后司泠姬以死相逼才做出了让步。
司泠姬到华央之后这些人只派了几次人探望,说是探望,但每一次探的都是华央王族的情报。
几次之后,司泠姬完全断了和王族的往来,可没想到,没过多久便殒命于自家暗卫之手。
司泠姬是帝珏的妻子,他们俩也是佑昀的同学,加上留在了学校的司洵君,四人的关系极好。
对于司泠姬的逝去,他一个外人都比其两个兄长悲伤,从六年前起,他和帝珏就恨透了婆罗礼那犹如蛇蝎窝的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