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十年,夏至。
院中荷花盛开,清风拂过荷叶与荷花,带来一股清香。
王倩盼与绿浮坐在亭中,黑白子对弈,身旁有着一个精巧秀气的盆,盆里放着冰块用来解暑。
“这才到夏至,天就如此热,日后不知能不能走出房门呢。”王倩盼盯着眼前的棋局,声音慵懒的抱怨着。
绿浮低头一笑,说道,“我倒瞧着你住惯了似的,比起刚来那副寻死觅活的模样,气色好太多。”
“不是你跟我说的,既来之则安之?”王倩盼看了绿浮一眼,然后继续思索着眼前的棋局。
“你一来,谢公子眼里心里都是你,我看着心里却不是滋味。”绿浮浅笑着,亦盯着眼前的棋局,说道,“只是你在这里,谢公子倒是每日都会来。我也能因为你,每日见到他,又觉得很开心。”
“寻常戏折子里,除非是真情姐妹,不然这番话是说不出口的。”王倩盼捂嘴笑道。
“输给你,我也不觉得冤枉。”绿浮举棋落子,看着王倩盼说道,“只是,你也并不想赢吧?”
王倩盼放下手中的棋子,伸手抚摸着自己愈发圆滚的肚子,说道,“我对谢灵东早已没有了念想。如今的种种,不过是他自己的强求罢了。”
“假如当初,他没有投靠晋王,你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绿浮叹气说道。
“这条路是谢灵东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因此也没有那么多后悔之言。”王倩盼微微笑着,带着些微苦涩,“当年,我心中全是他。若他想有一番作为,我就做他的贤内助,还能替他宽言解局;他若想平淡一生,那我们就去山中竹林,粗茶布衣也是一种乐事。可惜,当年的一番情意,落了空。如今想起来,只能说往事不可追。”
绿浮笑意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说道,“但是谢公子待你如初。他那般的人,心怀天下大事,竟然还会想着如今天热,让人日日不断地送冰来降温解暑。若不是心中看重你,怎能做到如此地步?”
王倩盼侧头看了一眼盆中用来解暑的冰块,自然知道夏日用冰,不如说用的是流水般的银子。
但是她没有出言。
而因为这冰,在。
清嫣坐在桌前翻看着家中账目,屋子里也放着解暑的冰块。
翻看着账本,清嫣的脸色越发沉重,最后所幸将手中的账本直接摔在桌上,对着管家怒斥道,“你以为我真的不食五谷,亦不懂得账目?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账目上做手脚来蒙我。”
管家吓得连忙跪下求饶,说道,“夫人,就算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蒙夫人您呀!”
清嫣身边的丫鬟自幼跟在她身边,也知道夫人动了怒,于是连忙端茶,“夫人,您消消气。下人犯错,罚便是,万不能伤着您自个的身子。”
而清嫣不理。
“不敢?”清嫣冷笑道,从桌上拿起账本,指着其中一页,说道,“前些日子,老爷从宫里拿回来的那根百年人参,这药材的账目里怎的不见踪影?”
“这是老爷自己拿走了,或是送礼或是自己用,这个小的实在不知呀!”管家连忙拭去额头的汗水,连忙解释道。
“好。那我再问你,为何上月府里的鹿茸、血燕等名贵滋补之物,也耗用这么多?”清嫣盯着管家,继续说道,“难不成也是老爷自己用了?这些东西若是送礼,我也信。只是这账目上,连冰块的用度也大,我估摸着算,府里就我和老爷两处用冰,远用不了这么多冰。难不成这也是老爷拿去送礼,或者自用了?”
管家一时无言以对,只唤道,“夫人......”
“你可知道,家奴盗窃之罪?我就是动私刑处死你,你也没处伸冤!”清嫣勃然大怒,呵斥道,“全把我当瞎子么,如此糊弄我!”
“夫人,小的冤枉......”管家汗如雨下,连忙磕头,“夫人,这账目的确没有问题,小的也不敢中饱私囊。但是夫人方才说的,小的大约知道些......”
“什么?”清嫣眉头一挑,说道,“你倒是说说,我倒是看看你能如何辩解。”
事关自己的性命安危,管家自然不敢再有隐瞒,连忙说道,“听人说起,老爷最近每日都会去郊外的一处院子。这事,夫人可曾知晓?”
清嫣一愣,顿时气焰便灭了三分,身子便渐渐松了下来,言语带着许些凄苦,说道,“你是说,都是给那院子的狐媚子?”
一直以来,清嫣努力让自己当个聋子哑巴,对于郊外院子的事情一概不问,一概不听。只是如今谢灵东倒是越发放肆,竟然好不顾忌被自己发现。
想到这里,清嫣微微苦笑。
近来夫君谢灵东与爹爹晋王之间相斗,安都人人皆知,自己又怎会不知?
只是清嫣不懂,究竟是因为自己与谢灵东之间的事情影响到他们,还是因为他们权力的斗争而影响到自己与谢灵东的夫妻感情。
她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清嫣顿时慌张,却只能端起茶杯饮茶来掩饰。
见到夫人失神的模样,管家想着既然自己已经说出此事,只能求得夫人庇护,不然这府里日后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于是管家又说道,“小的还听说,院子的那个女子,已经有孕在身。”
顿时,清嫣手中的茶杯摔落,茶水洒了一地。
清嫣身边的丫鬟见此,连忙让管家退下,而自己则收拾着摔碎的白瓷碎片。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