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走出虢国夫人的独属小楼时,夜幕都已降临。
虢国夫人亲自点燃灯笼,给了王烁一个,自己也打了一个。两人前后脚的从楼上走下来。
灯笼的照明效果有限,楼梯昏明不定。为免踏空摔跤,王烁很自然的朝后伸手,搀了虢国夫人一把。
虢国夫人把手搭进王烁的手掌里,咯咯的直笑,“被旁人看到,还不知道我们两人刚刚做了什么呢?”
王烁也不是什么青春懵懂的小奶狗了,闻言却也是老脸一红,笑道:“还好是男未婚女未嫁,不会有被人打死的风险。”
虢国夫人放声大笑。
夜色寂静,她的笑声传得许远。
连坐在花园稍远处一起聊天的安菲娜姬与念奴,都听到了。
“聊的什么,如此开心?”安菲娜姬撇了撇嘴,话里多少有一点的酸味儿。
念奴只是淡然微笑,“夫人性情直爽,不拘小节。”
安菲娜姬转了转眼珠儿,嘿嘿一笑,“那你说,他俩会不会,那个……那个?”
“不会。”念奴语气虽轻,但说得很肯定。
安菲娜姬有点好奇,“你很了解虢国夫人吗?”
“只在宫中,偶有碰面。今次,是我头次与之打上交道。”念奴说道:“但我知道,虽然虢国夫人不拘小节。但真要涉及到大事,她很有分寸。”
“大事?”安菲娜姬轻轻的皱了皱眉,他俩能有什么大事可谈?
正说着,虢国夫人与王烁一同走到了附近。
念奴与安菲娜姬连忙停止了交谈,起身相迎。
“菲儿,我们该回去了。”王烁道,“快来拜谢夫人。”
“何必如此见外?”虢国夫人笑吟吟的。
安菲娜姬还是走上了前去,规规矩矩的给虢国夫人拜礼道谢。
“安菲娜姬,大约就是我见过的身段儿最好,胡旋舞也跳得最好的姑娘了。”虢国夫人面带微笑的说道,“改天有机会,我带你进宫去见贵妃娘娘。贵妃酷爱舞蹈,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安菲娜姬忙道:“多谢夫人抬爱。但我跳舞都是兴之所至,随兴而为。纯粹是西域民间的野路子,上不得台面的。”
“这叫天赋异禀,旁人学都学不来的,殊属难得。”虢国夫人道,“以我对贵妃的了解,我敢肯定,她一定会非常的喜欢你。”
“那……”安菲娜姬再次下拜,“我先谢过夫人了。”
“这姑娘真讨人喜爱。”虢国夫人说着,从自己的手臂上取下了一个镶金玉臂环,递到了安菲娜姬的面前,“送给你的,见面礼。”
安菲娜姬微微一惊,“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虢国夫人面带微笑的,看了看王烁。
王烁笑而点头,“菲儿,夫人一片盛情,却之不恭。”
“多谢夫人。”安菲娜姬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
虢国夫人笑吟吟的道:“咱们一人一个,留作纪念。”
念奴在一旁叉手拜道:“恭喜夫人,喜得红粟玉臂友。”
虢国夫人呵呵直笑,安菲娜姬则是有点好奇,“何谓,红粟玉臂友?”
王烁道:“我曾听说,梨园子弟谢阿蛮,擅跳凌波舞。杨贵妃特别喜欢她的舞蹈,赐以珍贵臂环,呼之为:红粟玉臂友。”
“咦?”虢国夫人笑道,“王公子,竟对宫中秘闻也如此清楚?”
王烁笑道:“偶有道听途说。”
虢国夫人道:“那你应该也听说过,谢阿蛮虽是名在乐籍的梨园子弟,却被圣人钦封为内侍省舞者供奉,视同正五品内廷宫官?”
王烁点了点头,“今日登台献艺的李龟年,内侍省正五品歌者供奉。”
“你知道得不少嘛!”虢国夫人笑着,指了指念奴,“那你可曾知道,李龟年是念奴的老师,而谢阿蛮则是念奴的义姐?”
“这我还真不知道。”王烁看向念奴。
念奴连忙款款下拜,“念奴一介贱倡,何足挂齿。”
王烁只是笑而不语,心想:兴许你现在,还无法与李龟年相提并论。但如果你知道后人把你称作盛唐第一歌女,还因你之名兴起一个名叫《念奴娇》的著名词牌,你作何感想?
“菲儿姑娘。”虢国夫人道,“明日若无他事,何不来我府中一聚?我有一些小事,要与你商议。”
安菲娜姬微讶,看向王烁征求他的意见。
王烁轻轻的点了点头。
安菲娜姬连忙拜下,“夫人有命,无不遵从。”
再又聊了一些闲话之后,虢国夫人亲自将王烁与安菲娜姬送到了府门口。
拜辞之后,王烁与安菲娜姬各自骑上了自己的马。虢国夫人特意派了十几名府上的奴仆,点起两排灯笼为之沿途照明,送他们离开了虢国夫人府。
念奴特意等着虢国夫人送完了客人,来向她道别。若无其他差谴,她也准备去往府上的客房歇息。
“念奴。”虢国夫人带着她边走边说,“我听说,前几日你是告假回了老家,去祭奠家人?”
“回夫人,正是。”念奴答道,“昨日念奴方才回到长安。得知圣人已经移驾华清宫,念奴明日也要前往骊山侍奉圣驾左右。”
虢国夫人饶有深意的道,“难怪那天仪王邀请王烁与杨慎矜一同去念奴斋玩乐时,未曾见到你本人现身。”
念奴的表情微微一变,但未敢多言。
“杨慎矜的事情,你听说了吗?”虢国夫人问道。
“我刚刚回京,还未曾听说。”念奴的表情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