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起暖袭,山雾绕,清风入,又是一番旭日出。
不知不觉间,苏清宴已入学已半月有余了。
除去那位教诗学的梁教习每日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洗礼外,苏清宴在书院中的日子也还算过得舒畅。
虽算不得轻松,但那种每日都在汲取新知博识的充实感却让苏清宴觉得通身舒畅。
毕竟,再没有什么比逐渐看着自己的实力变大,变强更愉悦的事了。
自然了,这其中并不包括诗学。
“苏清宴,你来赏评赏评这句。”
正细想着上堂课那尚则论的苏清宴一顿,随即便将眼神移到自己面前这本正摊开了的册子上。
然后,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那一行字:云孙帖帖卧秋烟,上元细字如蚕眠。
苏清宴默了半息,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无解之意。”
霎时间,满堂怔然。
梁教习听罢一笑,道:“那便……说说你这无解之意。”
“那便先解此句表意。其表意为后人子孙皆服帖地随其祖而去,仙籍上的细字又如蚕眠,难为人知,难为人解。”少年的嗓音清悦,温和。
“再来解其境。云孙,九代之后孙,仍孙之子。难穷也。却终是要或自行或拒无可拒地如其祖般鹤去,而后没于浩渺天地间。”
“秋烟,旷野莽苍之景。”
“荒凉否?无奈否?”
但还不待堂中之人作答,便听这少年又继续开了口:“上元细字,该指的是仙人得道之籍,但却如蚕眠。柔且轻。静谧宁和又悠远。”
“再者,此诗假借者为武帝,前后相连,令万民天下皆臣服于他的帝王都以避无可避地化尘为无了,但那看似纤弱无依的细字却仍旧徊于原处,待人解,送人离。”
少年最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息,才对着桌前站着的梁教习笑了笑,道:“所以,输否?赢否?”
梁教习闻言竟怔了怔,才回神道:“你这小子,真是……”
真是白瞎了这赏评能力了。
怎得赏诗时……倒是灵气十足,轮到落笔作诗时,就……简直难以入目。
不过,倒不是写得真有多差,而是与之赏诗能力比起来,真是,真是白瞎了。
随即,这梁教习又讲了些内容,便放课了。
“苏小弟,你说,这梁教习是不是盯上你了?”裴易章施施然行来,笑着开了口。
只是这笑,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感。
听及此,苏清宴颇为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才道:“大概是教习任久了的缘故吧。”
不肯轻易放弃一个学生。
道句实话,她着实也不知,这梁教习为何每每赏评诗句时,点完一堆人后,总要最后再来点一点她苏清宴的大名。
明明,明明她那一手诗就作地……
可偏偏这梁教习还……
若是她对自己的诗没有自知之明的话,许是都要真以为那梁教习,是将自己当得意门生看了。
“不过这梁教习的课倒是真讲得不错的,不然也难以引来你裴大公子了。”苏清宴揶揄道。
没错,这裴易章,是来蹭课旁听的。
“至少,比我二叔讲得要好。”裴易章说罢一笑。
裴易章的二叔是这书院的堂长,辅从山长管理书院。但同时也是竹行堂策论课的教习先生。
但其实此人讲得也是极好的,只是所授之课相较于诗学要乏味些罢了。
“对了,怎得不见你那小书童呢?”苏清宴问道。
毕竟,他们那个四人居中最为称职的书童便要数这裴易章的书童了。
勤快。准时候着裴易章起身,上课,放课。一天起码要往这聆木轩跑三趟。
能干。把各类小厮的活都能揽得利利索索的。
韩韫书的书童与她苏清宴的书童是不常来候着的。
而顾霁光的书童则是永远在被嫌弃的。
“我那琴的漆层有些起壳,便让他抱着下山去给我修修。”裴易章闻言也答得干脆。
待苏清宴与裴易章回至聆木轩时,已是申时一刻了。
刚一进院门,便看到裴易章那书童等在了廊下。
“怎得?是修琴师傅说什么了?”裴易章见状开了口。
毕竟,无论是琴已被修好抱回,还是待修在师傅处,这元安也该回去了才是。
他又不是毫无自理能力的孩童,还需元安侍候用膳,入睡。
“公子,那个……您近些时日若是无事,还是……不要下山得好,毕竟您在这儿虽熟地却人生的。”书童元安斟酌着开了口。
“山下可是发生了何事?你讳莫成这样。”裴易章闻言眉一挑,问出了口。
这元安作为书童的确是不错,可许是因为是当时的太奶奶特地替他挑的,这元安平日里行事倒真有些他太奶奶的感觉。
怕他冷,怕他热,怕他怎么了。
对此,裴易章虽常想扶额,但最终也就随元安去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近日来城中城外有少年孩童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听盛京人说,从年前就开始了的。”
元安抬眸看了看自家少爷,又继续开了口:“只是最近到衙门报案的越来越多了,而且其中甚至还有了勋贵人家的子弟。所以,大理寺便重视了起来。”
消失?
苏清宴听及此处,微蹙了蹙眉。
她之前听小七谈起时,还以为就是普通的孩子走失。
毕竟,今世这个古代也好,前世那个现代也好,没有哪个城市是真正干净,完全没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