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枝丫斜亘,横七竖柏肆长着。
或软柔,或硬利的杂草,遮盖缠绕地混长在一起。
水腥味,草腥味,泥腥味间着阳光的味道,拂进鼻郑
竟混合成了一种奇怪的清香味。
“公子,来。”
秉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苏清宴自然先顾庭季一步,抬脚迈上了岸。
等踩实了,少年才转过身,微躬着身子,伸手来扶。
顾庭季接得倒也自然,搭手过去,却也仅仅是虚放在少年掌心。
毕竟,眼前少年这把子力气,断然是拉不动他的。
只是……
顾庭季不着痕迹地诧了一瞬,眉微动。
眼前少年的这双手,是否太过细腻温软了。
这,可与他口中亲述的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事实,对之不上。
不过……
这副身骨纤细,并不坚实的模样,却又能于其言相符。
虚扶着顾庭季一上岸,苏清宴便即刻收回了手。
她虽然也知道,这双手因着从前还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肤质并不粗砺,也不厚实。
但,幸而接下来也并不会和人这样多接触。
便是顾庭季有疑又如何,此番,可不是查她。
“多谢船家了。”少年拱手遥送。
江水漾漾,蓬船渐行渐远了去。
顾庭季和苏清宴二人,也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山泥径,往山腰处环行而去。
“大人。”苏清宴开口唤道。
顾庭季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敢问大人可是临时起意,改了落脚地。”少年语调平静,倒也听不出别的情绪。
“是。”顾庭季也未含糊,应得直接。
“学生能问一声为何么?”苏清宴此番,倒是真有些不解。
东山离码头是不远。
但山路多绕行,无论进不进徐州城,所花费的功夫都比在码头靠岸行路,要多。
而如果方才顾庭季,迟吩咐了片刻,那船家定然已经右弯,将船划向了码头。
所以,她才觉得顾庭季此举是临时起意。
顾庭季闻言,脚下步子慢了一些下来,却也未停下。
似有笑意,但也只低声道:“虽受托于人,但本官此行,不带无用之人。”
所以?
苏清宴神色澈然,眉微扬。
“你自己好好想,为何。”青年轻落下话音。
言罢,便继续拨枝向前行去。
闻言,苏清宴哑然失笑,也未恼。
真依言复盘起方才的情形来。
转变的点,应该就是改口那瞬的前后。
而那个节点,只有遥遥可见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