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令的师爷艾平,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一掀帘,朝公堂上走去。
“老爷,快开堂吧。”艾平上前几步,凑了上来,声道。
而听得此言的梁成甫则是一滞。
抿了抿唇,又飞快地掠了一眼府衙前堆满的百姓,才挤出话道:“你、你让本官如何审?”
“这不是摆明了跟人家,我黑白不分,是非不辨,下乌鸦一般黑吗!啊?”
这萧忱也是,明明接了案子,就不晓得往死里审吗?
最好也能压得安平候翻不了身的那种!
丫的,不然他梁成甫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骑虎难下了。
艾平闻言有些讪讪,道:“可老爷,便是平日里,那些个草民也没夸过您……”
反正,也差不多。
但最后一句,艾平到底是没有出来。
梁成甫闻言有些气仰,胡子一翘,才挤出话道:“那能一样吗!”
“那不夸,好歹也不会怎么骂、我这、”
梁成甫越越气结。
艾平一副的明白的模样,待缓了缓,才又道:“那张嗣敏,虽然是做了些百姓眼中的好事,但老候爷是告的他杀人。这、这也不矛盾啊……”
“你、你懂什么!”
听完师爷艾平的话,梁成甫更是气结。
是不矛盾,如今种种证据也似乎都指向了张嗣敏。
但是,那群布衣就觉得他是大好人!
就觉得他们是下乌鸦一般黑!
那能怎么办!
又待梁成甫狠狠地睨了师爷艾平一眼,才心一梗,闭紧了眼,就着那已在惊堂木上抚了许久的汗手。
如壮士赴死般地一拍。
高声道:“开堂!”
于是,两旁排列的衙役又很上道的,又震起了杀威棒。
不多时,便见一蓬头垢面的囚衣男子被衙役带了上来。
堂外众人纷纷探直了脑袋,往堂内瞧去。
嗯,只是蓬头垢面,囚衣算得干净,也没有血迹。
看来,并未遭屈打严刑。
而瞧得百姓此状的梁成甫,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为免沾惹更多的麻烦,他便干脆把什么审问事宜都交给了那安平候请来的师爷。
虽不合规矩,但安平候高兴了就成。
他也省得麻烦。
但哪个晓得,好家伙,那杨状师瞧着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结果,硬是弄得这张嗣敏一身的刑伤。
他就奇了,他做府尹这么些年,他自认也不算什么好官。
但这牢狱中,已是好多年没见过血了。
他便问牢头是怎么回事。
牢头居然告诉他,全是那杨状师拷问出来的。
还好他昨个儿去瞧了一眼,让人给这张嗣敏早早地上药打理了一番。
不然……
他又瞧了瞧堂外百姓那一双双目光灼灼的眼,却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他爷爷的!他也是敢烦不敢言好吗!
待清了清嗓子,梁成甫才硬着头皮,按着惯例问道:“堂下何人?”
不过,待话一出口,却静默了许久。
梁成甫顿了顿,才似是壮胆一般,又一拍惊堂木,略沉了声,有了几分气势:“堂下所跪何人?速报上名来!”
这时,才见堂下跪着的人,缓缓抬起了头,似讽般牵出一抹笑,回得倒也大声:“草民江州人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嗣敏!”
随即,还不待梁成甫作回,便又听堂下之人又扯着嗓子开了口:“良弓难张的张!后嗣的嗣!敏而好学的敏!”
“张嗣敏!大人听清了吗?”
罢,堂下男子也未曾伏拜,便只一阵肆笑。
梁成甫也瞧出了这张嗣敏是故意作怪。
便活像不要钱一般,又一拍惊堂木,颇有几分气势道:“放肆!公堂之内,岂容尔等随意喧哗。”
而立于堂外的苏清宴闻言,却是一顿。
无他,只是觉得这张嗣敏张状师颇有几分奇怪罢了。
先前还是一副温仁君子的模样,为何此时却……
当然,或是因心中愤懑不堪,才致使其如此,也能理解。
可这般自解名字,也颇怪了些。
按理,自解名字的人,都会有一套自己的习惯。
至少,是一脉相承的风格。
可观其三句,风格近乎迥异。
心念至此,苏清宴又搭了搭身旁顾庭季的胳膊,一脸获奇的模样。
开口道:“哎,兄长。原来,这张状师是叫张嗣敏。”
顾庭季闻言,先瞧了一眼少年搭在自己衣袖上的手。
略一蹙眉,才应了声“嗯。”
“哎兄弟,你听错了,是张嗣敏,不是张嗣民。”
立在前边的布衣男子转头过来,认真纠正道。
苏清宴闻言微顿。
她方才不是的张嗣敏吗?
张嗣敏,张嗣民。
对了,这张状师这般模样,倒更像是来告诉众人。
他是谁,究竟叫什么名字。
尤其是告诉百姓。
可……
就在苏清宴思忖间,便听堂内的梁成甫又出了声。
“好。张嗣敏,本官且问你,三月初五的云梦杀人案,可是你所为?”
梁成甫抬了抬声,朝堂下之人问来。
张嗣敏听罢一笑,“我不是,没樱”
“你们偏是,偏樱”
“敢问大人,这还如何审案?”
着,张嗣敏便就着手上的麻绳将手往上一抬,朝上方一拱。
虽做的是恭谨的动作,只是,那一双要抬不抬的手,和一副懒洋洋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