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元年,二月十八日。
天气在一天天的转暖,北平四季分明,到什么节气就是什么样的气候,明天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预示着冬天即将要过去了。
太阳高挂将屋顶上的积雪消融,雪水顺着屋檐瓦楞的凹陷流淌下来,滴滴答答的从屋檐边坠落,水花氤氲在地上。
北平城内,太液池旁的医馆,一上午都没有开门营业,大门紧闭。
医馆内院的客厅,房门紧闭,江芜茗,郑一貉,林谨,林绍,林扬尘五人,面色凝重的坐在厅内的圆桌旁,商量如何应对这突然从天而降的两万大军的对策。
“估计葛诚是跟踪了王妃,发现了王妃从万宁寺离开城里,去了东郊灵山,继而发现了新迁来的随军家属的备军用的屯田。”
“颜管家说前几日,在万宁寺有个书童天天在寺里寺外转悠,现在回想起来,正是葛诚府上的书童。”郑一貉道。
“老夫昨天接到芜茗的消息,紧赶慢赶,总算提前赶到接到王妃回府。”
“这酉时才把人安全送回去,酉时三刻,宋忠就带着两万大军抵达北平。可紧张死老夫了,老夫这心肝儿都快蹦出来了,好在及时赶到东郊灵山找到王妃!”郑一貉提起来昨天的事情还是惊魂未定。
“师傅,你这是酉时回去的,距离宋忠部队抵达至少还有三刻钟的时间。你们知道,昨天我们那儿有多惊险吗?”
“朱能和我跑了五个城外招募新兵的据点,张玉遣散所有地下通道里面操练的士兵,还有正在打铁铸兵器的伙计,两位大哥办完事回到亲兵营,已经是到了酉时二刻了,一刻钟之后,酉时三刻,宋忠带着大部队就到了北平!”
“乖乖隆地咚,可吓死我了!”
“朱能和我跑得慢一点就来不及了,就只差了一刻钟,差一刻钟我们就要全体暴露给宋忠和朝廷了!”
林绍提到昨天下午亲兵营的那一幕也是心有余悸,朱能说的五个城外招兵登记的地点,朱能自己跑了三个,林绍帮着跑了两个地方。
“你们这差个一刻钟两刻钟的还吓死,昨天我第一个收到消息,几分钟之内就把消息传递给师傅,让他赶紧去找王妃,然后再跑过三个街口去亲兵营送消息,多亏了大师傅做的这副好义肢,我发力狂奔也没掉链子!”江芜茗想起自己还是半个残疾人,昨天下午在大街上撒丫子狂奔,差点就把这半截假腿甩飞出去了。
“好好好,大家伙儿都不容易,总算有惊无险。”
“尽管城外咱们备战的屯田地点被葛诚发现,还出卖给了朝廷,但芜茗也及时把朝廷派兵的消息传递给大家,咱们也总算及时赶趟撤回了所有部署。”
“现在的问题是,下一步,宋忠还会不会有什么动静,咱们要怎么应对?”林谨开口安慰大家。
“宋忠这次来并没有接到建文皇帝出兵的命令,只是命他调兵前来北平郊区驻扎。”
“本来他这一个月一直还在开平扎营。”
“开平位于北平和大宁卫中间,正好可以牵制北平燕王和大宁宁王兵力。”
“之前建文给他的命令就是发现哪一边有动静就出兵去攻打哪一边。”
“结果守了一个月,啥动静也没有。”
“现在总算是接到了圣旨,下了新的命令,结果还是换个地方接着守,昨晚上张信他们和宋忠喝酒吃饭,朝廷什么旨意宋忠全说了。”
“这个宋忠,先帝在位时,一度当过锦衣卫指挥使,但是办了个案子,被人弹劾,给撸了下来,建文皇帝继位了,手边也没什么像样的武将能拿的出手,就又重新启用宋忠了。”江芜茗介绍了一下宋忠的背景。
“师傅,您是不是在宫中也有眼线?”林谨问郑一貉。
“那必须有哇,咱们镖局的阿瑞,他弟弟就是宫里当差的小太监。”
“阿瑞家里穷,小时候家里人就把他弟弟买到宫里去了,本来也要把阿瑞也卖掉的,老夫看不下去就收养了他。”郑一貉回答,这十年来,他的任务不仅仅是拉扯他们四个娃娃长大。征天策
“就让王爷骂宋忠白拿朝廷俸禄,离北平一千里的地方就是蒙古鞑靼敌军大本营,他身为三万将士的领兵头领,不去杀敌,反而要团团围住王爷。”
“反正咱们现在也并没有什么实锤的把柄落在他们手上,就先把他骂得一愣一愣的,让他向京城建文皇帝汇报汇报,再让建文皇帝犯犯嘀咕,犹豫犹豫,这时间上,一来一回,就能拖到这个月的月底了。”
“有了这些事情的铺垫,王爷再亲自进京走一趟,演一场戏,自然水到渠成,事半功倍。”
“丫头说的有道理,现在朝中群臣高度关注着北平的动静,三月份王爷动身之前,不妨再叫葛诚写另外三十九封信,还是原样寄给上一波那些人,抱怨一下,朝廷不杀外敌,却热衷于斗垮他这个边塞的塞王,王爷气不过,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进京问问皇上。”
江芜茗补充说到,他完全赞同林谨,他们目前被宋忠的两万双眼睛里里外外的盯着,无法再做任何举动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只有偃旗息鼓按兵不动。
唯一能够远距离调动的,就是千里之外的文臣言官。
尽管燕王朱棣对这三十九个曾经上书给先帝表彰过自己的文臣言官,全部都不认识也不熟悉,但从这次全国各地冒出来的五百多封奏折弹劾情况来看,站在支持朱棣这边的言论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