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于红轿边,端木蒨姌东张西望,虽是场成亲的戏,然亲信们将排场安排得极大——

吹鼓手走最前端;

三十二担陪嫁随后;

胸绑红花,东方靳骑着高头大马;

而后才是一干亲信和端木蒨姌等人,随行红轿边。

许氏众人走在队伍最后,远远瞧去,所有人皆知:这是大府接亲。

来到山脚下,东方靳下马,傲慢立于轿前:“出来吧,夫人们。”

端木蒨姌将两位蒙着盖头的夫人,扶下轿,并把红绸的另一端交予贤王。

“可能进得去。”东方靳低声,接红绸时,握握柔夷,“小心戒备。”

“为何?”端木蒨姌诧异。

“上山的石梯像被清扫过。”东方靳转身,踏上石梯。

言之有理。端木蒨姌认可,小心翼翼登山,果见山门大敞。

和尚们诵经之声朗朗,打扫沙弥含笑合掌。

“媛儿(端木蒨姌),给香火钱,并为爷添灯油。”东方靳吩咐。

“是。”端木蒨姌按部就班。

添灯油时,她分外留意佛堂里的点滴——

地板洗得一尘不染,佛像擦得光彩照人,诵经的师傅们一丝不苟……

就有一丝不寻常之处,在哪呢?

“爷,请上香。”将点燃的香双手奉上,趁凑近之时,低声,“你瞧出哪不对了吗?”

稍稍摇头,东方靳携夫人及家仆上香。

“阿弥陀佛。”主持款款而来。

“见过主持。”东方靳虔诚。

“施主,您如此虔诚,菩萨定会庇佑。请随老衲厢房用茶。”主持还礼。

“你等好生安顿新娘。媛儿(端木蒨姌),随爷厢房用茶。”东方靳下令。

主持将几人引进厢房,说了些佛理、佛缘,又谈论了许多与佛有关的话题。

“老衲就不奉陪了,施主慢用。”主持告辞。

“媛儿(端木蒨姌)送主持。”东方靳彬彬有礼。

送走主持,端木蒨姌领亲信甲乙等几人,寺庙里转悠。

香火鼎盛,闻不出异样,行走各处,地面一尘不染,佛像等光鲜,看不出怪异。

“夫人,属下不觉寺庙不妥。”亲信甲低语。

“好像是个修行的好地方。”若不是山庄受伏击,端木蒨姌定会被假象所骗,“再转转。”

“施主留步,里面为师傅们清修之所。”一扫地小和尚挡住众人去路。

“阿弥陀佛!我们这就转头。”放眼瞧敞开的大门里,一切如常,端木蒨姌合掌转身。

返回厢房,见东方靳拿着本佛经看得入迷,焚了香,陪在一旁。

亲信甲乙等退出厢房,于门外守卫。

“爷累了,要歇会。”东方靳搁了佛经。

铺床,端木蒨姌侍候贤王躺下,挨着脚榻而坐。

“王爷,瞧不出任何异样。能转的地方,都转过了。”伸手捏腿,装作服侍,凑近些才敢说话。

“本王与大师谈论佛理,他精通佛事,也听不出异样。”东方靳指指肩膀,“捏这里。”

无奈,端木蒨姌换了揉捏的位置。

“本王以为这寺庙绝不会让人一眼瞧出端倪,待会许家上过香后,回客栈吧。”东方靳有意从长计议。

“嗯。”端木蒨姌闷声。

许氏等上了香,吃了素斋,随贤王一行人下山。下山途中,又遇到上山的香客,因许氏认识其中一人,还聊了几句。

返回客栈,掌柜领客栈里的其他客官恭贺。

“多谢诸位。一会到了吉时,请众人进园子喝杯水酒,讨个吉利。”东方靳喜笑颜开。

“将两位新娘子送入洞房。”亲信甲扬声。

东方靳独自回屋,待端木蒨姌入内,吩咐:“闭门。”

“王爷,我先前故意跟许氏聊了几句,她说了件怪事。”端木蒨姌见贤王窝到床上,放下床幔,钻入。

“说,声音低些,以防隔墙有耳。”东方靳督促。

轻叹一声,端木蒨姌凑到贤王耳边低语:“许氏说,寺庙里的师傅还真是虔诚理佛,这回上山参拜,又换了许多新面孔。”

听着怪异,东方靳不语。

“那些老和尚、得道高僧去云游了,因此来了新人。还说大师傅们都是苦行僧,吃得起云游的苦。”端木蒨姌继续。

“你的意思是……”东方靳推敲,“寺庙里经常换新面孔,不见了的和尚就是去云游,当苦行僧,新来的乃云游来此落脚的师傅?”

点点头,端木蒨姌肯定。

“主持可换过?本王听他说,下山做法事,他基本不去,毕竟清修之人不该与烦世太多接触。”东方靳探究。

“前任主持去年归西了。如今我们看见的,乃前任主持身边的大和尚。”端木蒨姌眼眸微眯,“卧薪尝胆许多年了。”

明白了。谋杀主持,夺位,再做些大逆不道之事。东方靳沉思不语。

“我下山时,看见几个小和尚从外归来,就是许氏她等遇见熟人之时。王爷注意了吗?”端木蒨姌提醒。

东方靳摇头。

“几个小和尚举止粗鲁,不像生活在寺庙里的人,其中一人嘴角有油渍。”端木蒨姌认定和尚庙里全是歹人。

“本王当时觉得那几个小和尚扎眼,他们走路姿势像训过的士兵。”东方靳认同,“等会本王拜堂,你恐怕得陪在旁边。否则这戏不够逼真。”

寺庙离此路途太近,贤王疑心:端木蒨姌与亲信们一同潜入歹人院内彻查,她的身手应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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